“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高浅讳莫如深。

从高浅家出来，白杨直接开车赶往第四钢管厂家属院。

因高浅无法定位丁烈的具体地址，白杨只好先前往周广年提到的四号楼三单元101室一探究竟。

老国营厂的家属院，三十年前算是前海市豪华住宅，可如今早已破败不堪。斑驳的墙壁，碎裂的地砖，无一不在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四号楼在家属院西北角靠院墙的位置，翻过院墙就是后山，山体上不知何时写的“只生一个好”的标语，被涂了又该，改了又涂，最后用白漆完全遮住，可到底还是能透出血红的底色。

顺着楼前的石子路一直向北，走到最里面的单元门，门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3”，3旁边贴了一张开锁、刮墙、通下水的广告单。

白杨推开单元门往里走，简短的直行后拐进一条幽深的走廊。

走廊两侧各有四户人家，白杨总结了一下门牌号的排列规律，最终在左侧走廊尽头，敲了一扇没有门牌号的房门。

“咚……咚咚……”

老式防盗门发出几声闷响，声音在灰扑扑的走廊里干瘪地回荡着。

三十秒钟。

白杨在门口等了三十秒，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咚……”

他再次敲门，顺手拧了拧门把手。

“啪……”

防盗门开了，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

“咳咳……”

白杨咳了两声，当即后撤了半步。

“有人吗？”

他对着屋子里问了句，而回应他的，就只有破窗口传来的风鸣。

白杨试探着走进房间，大致看了一下房子的布局。

两居室的房子，进门是卫生间对着厨房，再往里是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卧室，左侧卧室的门关着，右侧卧室，门虚掩着。

白杨迈步往右侧卧室门口靠近，试着伸手推了推门。

突然“嘭”的一声，身后的防盗门赫然关闭。

白杨一惊，随即转身，不料，一个头戴黑色面罩的男人突然从他斜后方冲过来，上来便是一记重拳，由下而上，直击面门。

白杨急忙侧身闪避，紧跟着回拳反击，拳锋直指男人防守薄弱的肋下。

可惜男人早有准备，不等白杨拳头打出便一记手刀砍在白杨臂弯处。

白杨卸力，只好改变路数攻击对方下盘，没想到对方还是早有预备，招招想到了白杨前头。

白杨见状，佯作后退状退到门口，见对方跟来，猛地回身反扑，将男人扑倒在地，紧接着一记肘击，扼住男人的脖子，而同一时间，男人的手指也划到了白杨颈侧的大动脉处。

“这算是打平了么，楚队长？”白杨邪魅一笑。

“浑小子，看来受了点伤也没什么大碍啊，反应还挺快！”男人推开白杨，当即起身，扯掉了面罩，露出一张古铜色的俊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杨所属总-参情报大队的大队长楚狂。

楚狂年近四十，但肌肉紧实，身手敏捷，身体素质与三十岁的年轻人无异。若不是认识久了的，第一眼看上去，定然猜不出他的年纪。

“最近怎么样，十三楼查得顺利吗？”楚狂问白杨。

“等等，你得先跟我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吧？”白杨反问。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呢？”

“因为周广年的遗书啊……”白杨一怔，“你就是周广年遗书里提到的那个人？”

“那倒不是，周广年遗书里提到的那位在里屋呢！”楚狂说着，抬手指了指客厅左侧房门紧闭的卧室。

话音才落，卧室门应声而开，任光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任局？”白杨愣了愣。

“好久不见啊，白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任光明笑着寒暄。

“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都好了。”

“那就好，接下来时间紧任务重，还离不开你呢。老周既然把你介绍到这来，就是要把他没完成的任务交给你了。”任光明抬手拍了拍白杨的肩膀。

“没完成的任务？是调查十三楼吗？”

“不只是调查十三楼，是要引出约翰，将十三楼一网打尽，给你父亲报仇。”任光明解释道。

“老周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三年前老白调任前海，目的就是为了帮深陷十三楼的老周摆脱十三楼。可万没想到，在调查刚出现眉目的时候，老白突然身亡。为此，老周一直十分自责，所以主动向上面要求，卧底十三楼，揪出约翰……”

“没过多久，上面同意了他的请求，让我们局里配合他，帮助他深入十三楼核心。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约翰的反侦察意识十分之强，老周坐上楼主的位子整整两年，却还是没能见到约翰本人。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借着苏建文舞团成员的坠楼案来大做文章，通过帮苏建文越狱，激化十三楼成员内部的矛盾，逼约翰现身……”

“所以，当初周广年帮苏建文越狱，是他跟局里一早就商量好的？”

“不然呢，你真当监狱管理局的大门就那么容易进出嘛。这都是老周提前做了协调方案，演给苏建文和外人看的。”

“然后呢，约翰上钩了吗？”白杨又问。

“计划很成功，苏建文出狱后，老周通过苏建文成功地联系上了约翰，和他约定在南山号见面，顺便主持回音阁新成员的入阁仪式……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因为袁文刚挑唆，在回音阁进行入阁仪式的时候，场面突然失控，十三楼成员非死即伤，损失惨重，而约翰也因此再度销声匿迹。”

“你的意思，是袁文刚打乱了老周的计划？”

“准确的说，应该是丁烈假扮的袁文刚打乱了老周的计划。”任光明订正道。

“已经确定了吗？确定是丁烈冒充了袁文刚？”白杨紧着问道。

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但真从任光明口中听到，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一早，风平来找我做了汇报，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丁烈，包括袁文刚的死，也很可能和丁烈有关。所以，虽说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在丁烈冒充袁文刚这一问题上，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任光明缓了口气，又补充道，“而且，丁烈也有充分的动机来做这一切，我估计他原本不是想打乱老周的计划，就只是想毁掉十三楼，给老白报仇。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破坏了老周的布局。”

“照这样说的话，丁烈要对付的是十三楼，根本没必要杀害袁文刚，所以杀害袁文刚的凶手，未必是丁烈。”白杨顺着任光明的思路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