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告诉你的？”

“那边那开茶馆的老板娘，她好像跟伍大开认识，可我问她伍大开的住址，她死活不肯松口。”沈映南说着，抬手往牌楼后指了指。牌楼后二十米外，一间挂着蓝布幌子的老式茶馆门口，一个身穿藏青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正悠哉地坐在藤椅上，时不时地往这边探看。

“她知道你是丨警丨察吗？”

“不知道，我又不傻，这种地方亮明身份，他们还能有实话嘛，这个老板娘一看就跟伍大开关系不错，指不定怎么糊弄我呢。”

“那你跟她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伍大开的侄女，从外地过来看看他，然后这老板娘就让我在这等着了，说是等伍大开睡醒了，出去钓鱼的时候，指定从这牌楼前过。”沈映南说着，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珠。

“我怎么觉得这老板娘是在耍你啊，她不会是一早通知了伍大开，让他从别的路溜了吧！”章乾摸了摸鼻子，小声说。

“那倒不至于，就算不想帮忙，他们也不是耍弄人的人，最多是给你制造点麻烦。”风平摆摆手，说着话，快步走到茶馆门前。

“哎呦，这是上客了啊，这位老板您喝点什么呀？”见风平走到门口，老板娘缓缓起身，款步走到风平近前。

“八姐别客气，都是自己人，我是来找伍大夫的。”风平轻笑。

“谁是你八姐，你是哪个介绍来的？”老板娘抬眼打量着风平。

“我是小乙的表哥，两年前我们一起吃过饭。”

“哦，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你是那个风先生吧，和小乙一起开理发店的？”老板娘满面春风，笑着问道。

“没错，是我。”

“哦呦，差点没认出来了，自从小乙出事以后，都没怎么见你过来了，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麻烦八姐，知道伍大夫现在住哪吗？”

“哦，你跟刚才那位美女是一起的吧？”女人稍侧身子，往风平身后瞄了一眼。

“是，她跟我一起来的，也是来找伍大夫的。”

“那还骗我是老伍的亲戚，我一看她就在说谎，跟我来这一套，她的道行还浅着呢！”

“对不住了，刚才骗了您。”风平微微欠身。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小事情，不就是找老伍嘛，还是老地方。”女人挑了挑眉。

“老地方？以前的诊所不是不干了吗？”

“就在以前的诊所楼上，三楼302，现在就在家里呢，你去正好能碰上。”女人又道。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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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07日

伍大开原本的诊所就在东街口八栋的楼下，一楼不临街，是在背光靠冲巷尾的位置。

风平对这地方很熟，因为以前经常陪张小乙过来看病。尤其是刚从省城回来那一年，张小乙的身份证件还没办理，大医院去不了，一有什么病就得往伍大开这里钻，倒也算跟伍大开有几分交情。

不过风平也知道，在伍大开这种在黑市混饭吃的人眼里，“交情”也就是两个字而已，关键时候，没什么用处。

从八栋院内的单元门上楼，根据老板娘的指引，风平找到了302户，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没什么动静。

“有人吗？”他冲屋子里问了句，抬手又敲了两下，力道要比之前更重几分。

“这是要来拆迁啊，大中午的，让不让人睡了！”屋子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紧接着没多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身穿中式对襟褂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上下，圆脑袋，窄身子，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不太好惹。

“伍大夫，好久不见啊。”风平冲男人微微点头。

“风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诊所都不干了，可没什么消息能供给你的。”男人堵着门口，似乎并不打算让风平进门。

“我听说了，诊所关了，你天天在家喝茶钓鱼，所以，我路过讨杯茶喝，行吗？”

“行啊，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男人闪开门口，把风平三人让进客厅。

男人住的是一个老式的三居室，装修简单，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客厅的玻璃茶几一尘不染，茶色的桌面能清楚地照出人影来。

“坐吧，正好我新买来的白茶，正愁没人跟我一块儿喝呢，你们算是赶上了！”伍大开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拎出一小袋茶叶，仔细摆弄起来。

“家里还是你一个人吗？”风平问。

“老婆孩子在老家呆习惯了，不愿意跟过来，反正我在这也待不长，再有个一两年也得回老家了。”

“怎么不现在回去啊，诊所关了，不也没什么事了吗？”

“诊所是关了，可还有几个老病人的病还没好呢，既然在我这治了，我就得给治出个样儿来不是。”伍大开说着，将泡好的茶递给风平。

“医者仁心啊，难怪那些病人都爱上你这来。”

“你就别奉承我了，来我这的病人为什么找我，你还不知道嘛。别兜圈子了，你这回上我这来，是有什么事吗？”

“向你打听个人，你还记得郭巨吗？”

“郭巨？”伍大开皱了皱眉，好像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你不记得了？五年前他来你这卖过血。”沈映南紧着解释。

“打住，姑娘，我这可不干买血卖血的勾当，要问这种事，你得去找黑市的血头。不过，那些人也早就进去了，你得去监狱里找了。”

“不是血头买的，就是你经手的。”沈映南双目赤红，态度坚决。

伍大开见状，冷不丁地嗤笑一声，扭头看向风平，“这姑娘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么，一个被大医院开除的破落大夫，最大的能耐也就是治个病救个人，别的我可没兴趣！”

风平应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干那买血卖血的勾当，不过你再好好想想，五年前，是不是去过第二化工厂？”

“第二化工厂！”伍大开陡然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想起来了？”风平问。

“知道这个地方，可也……也没怎么去过。”伍大开端起茶杯，小口抿着。

“没怎么去过，也就是说，还是去过的。”

“是，是路过了个一两回。”

“人呢，郭巨这个人，你想起来了吗？”风平又问

“你到底想问什么呀？”伍大开双眉紧蹙，抬头看着风平。

“我就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买郭巨的血？”

“你也说是五年前的事了，这哪还记得……反正肯定不是做坏事，你就放心吧！”伍大开搪塞道。

风平听了，连连摇头，“别跟我兜圈子了，你伍大夫是什么脑子，能连这点事都不记得吗？找人买血，怕也是没几回这样的经历吧，应该记得深刻才对。说吧，到底是为什么买血？”风平稍欠身子，逼到伍大开近前。

“一定要问个结果？”伍大开满脸无奈。

“我们都来了，当然得要个结果回去。”风平说。

“结果？哼，这个结果可未必对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