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人手怎么样，可以立刻实施抓捕吗？”风平又问。

“不行，小树林里起火，铁皮屋被大火围住了，暂时还过不去，具体情况得等周围的林火扑灭了以后再看。”梁正回答。

“那你稍等，我马上就到！”风平说完，当即挂断电话。

地下河小树林，林火乘风而起，四散开来。

消防队员顶着大火艰难推进，历时两个多小时才把近处的明火扑灭。铁皮屋附近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泥水和烧焦枝叶。

眼看着铁皮屋周边的火被扑灭，梁正和肖赞迅速冲向铁皮屋，跟消防队员一道破门而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铁皮屋内，袁文刚已经死了，就倒在里面一间屋子的床边，手里还握着一直笔尖带血的钢笔。

梁正当即命人封锁了现场，联系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支援。

“是不是也得跟风队说一声，我估计他应该想用千岛大队的人手吧？”肖赞在一旁提醒梁正。

“袁文刚跟330分尸案关系密切，这条线一直是我们在跟，也应该由我们南坪大队负责到底，我想风平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再者，一会儿我会向局里说明的。”梁正说。

“可这袁文刚到底是十三楼的人，而且又是南山号火拼的关键人物，风队那边能愿意我们插手吗？”

“他还应该好好谢谢我们呢，主动帮他接下袁文刚这个烂摊子。不然，光是袁文刚在地下河市场的这一套人际关系，就够风平查半年的。你就别操心了，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就算风平不满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梁正抬手拍了拍肖赞的肩膀。

肖赞讷讷地点了点头，没再应声，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而梁正呢，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安排不妥，于是，在安抚了肖赞过后，他直接给任局长打了电话报备，好在任局支持他的做法，同意让南坪大队和千岛大队协同处理袁文刚的案子。

有了任局长的许可，梁正这才算有了底气，随即投入到现场的勘察工作当中。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南坪大队的法医和技术科到达现场，进场勘察。几乎同一时间，风平和章乾也赶到了铁皮屋，而跟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黄述和魏筝。

“怎么把黄组长也带来了，你这是已经得到消息了？”见黄述和魏筝前来，梁正不禁疑惑。

“什么消息，袁文刚的死讯吗？”风平抬眼看着梁正。

“谁告诉你的？”

“任局打来电话通知的，让我配合你梁队做好现场勘察工作。”

“他还是偏心你啊，什么都先跟你说了。”梁正撇嘴。但心里又暗暗松了口气，有任局长提前发了话，他倒也少了很多解释上的麻烦。

“你们进去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死者死因和死亡时间都确定了吗？”风平又问。

“死因系中毒致死，但毒物来源还有待进一步确认，死亡时间暂时无法判断。”梁正说。

“无法判断？老王是糊涂了嘛，连个死亡时间都判断不出来？”一旁的黄述冷声质问。

“老王年前就退休了，现在队里就只有小赵在，他那个人向来谨慎惯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小赵？是那个警大毕业的博士生赵书博吗？”黄述蹙眉。

“是他。他刚才跟我解释过了，现场又是火又是水的，温度变化无常，影响对死亡时间的判断。不过，根据目击者的证词来看，袁文刚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午后一点到四点之间。目击者在一点钟看到袁文刚进入了小树林，而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刚好是四点整。”梁正解释道。

但梁正的这一说法，很快便被黄述推翻了。

黄述在初步检查过尸体后发现，尸体的尸斑已呈现扩散期尸斑特点，从这一点来判断，死者至少死亡了八小时以上。

“怎么会呢，一点钟的时候还有人见过袁文刚，怎么可能死了八小时呢？”梁正质疑黄述。

“那我就不知道了，从尸检结果来看，死者就是死亡了八小时以上。”黄述肯定道。

“不对吧，黄组长，这尸斑呈鲜红色，应该是刚刚出现的，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之间，怎么会在八小时以上呢？”南坪大队法医赵书博当即提出不同意见。

“你这书都读到天外头去了吧，谁告诉你鲜红色的尸斑就一定表明死者死亡不久。我问你，死者的死因你确定了吗？”黄述瞪了一眼赵书博。

赵书博愣了愣，下意识地抬了抬鼻梁上的厚底黑框眼镜，闷闷地嗯了一声，“死者系中毒致死。”

“毒素种类呢？”

“这个……暂时还不好判断，得等做进一步的病理实验。”赵书博挠了挠头。

“跟了老王两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等你的实验结果出来，都得是三天以后了吧！”黄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死者口腔中有淡淡的苦杏仁味，极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而氰化物中毒的死者，尸斑往往都是呈鲜红色，且尸斑颜色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

“氰化物中毒？可我刚才闻过死者的口腔，味道并不明显，跟氰化物的苦杏仁味道相差甚远。”

“那是因为凶手在氰化物中添加了部分用于芳香剂的化学成分，遮掉了氰化物的苦杏仁味。”一旁的魏筝解释道。

“这，确定吗？”赵书博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当然确定。”黄述冷声应道，“南山号上被毒死的死者，也都是死于同一种毒素，都是添加了芳香剂成分的高浓度氰化氢。”

“氰化氢？可现场并没有氰化氢气味啊，我们刚才进来铁皮屋的时候，我还特别留意过的。”

“那是因为凶手对毒素进行了特殊处理，将其注入了钢笔中，而不是大范围地喷洒在房间里。”

“钢笔！”赵书博一怔，恍然大悟，“凶手是将高浓度氰化氢注入钢笔中，导致死者在使用钢笔写字的时候，近距离吸入式中毒。”

“没错，这就是袁文刚的死因。”黄述肯定地点点头。

“可凶手是如何得到氰化氢的呢，这种东西肯定不能通过正常途径来购买呀？”梁正又问。

“这个问题你就得去问凶手了。不过，我个人认为，凶手使用的氰化氢，应该是他自己制取的。”

“自己制取？这么说，凶手还是个制毒的行家？”

“至少得是个化工行业的专业人士。氰化氢的制备、储存、运输都需要极强的专业性，稍有不慎就会自食其果，所以使用者必须得具备相当的常识和专业素养。”黄述分析。

“化工行业……我记得第二化工厂就使用过氰化氢，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问问，风队，你说呢？”梁正转头看向风平。

他注意到，自从进了铁皮屋，风平就没说过话了。只是蹲在尸体一旁，盯着尸体的双手发愣。

“风队，你的意见呢？”见风平没应声，梁正又问了句。

风平稍稍一怔，微微点头，“化工厂是值得调查，但我记得之前也有过医生使用氰化氢投毒的案例，所以嫌疑对象不能只局限于化工行业的从业者，其他人也是有可能投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