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处理吧，但有一点，不管案子如何，你一定得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你爸和你周叔两人接连出事，你可不能再出意外了。”汪淑娴叮嘱白杨。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白杨说着，将信纸重新折好，正准备放回信封的时候，在信纸的反面又看到一行小字。

第四钢管厂家属院。

“钢管厂家属院？”

白杨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记得这地方离着船厂大院不远，就在船厂大院后面的信号山公园西侧，开车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

“什么钢管厂？跟钢管厂有什么关系？”汪淑娴听了个大概，紧着问了句。

“哦，就是……汪姨，你对第四钢管厂家属院有印象吗？”白杨不答反问。

“那地方，不就在信号山公园那边嘛，怎么了？”

“没什么，周叔有朋友住在那边吗？”白杨又看了一眼信纸背面的地址，突然联想到周广年在信中提到的，要找个人把一些跟十三楼有关的问题跟白杨当面说明白。

很显然，这个人应该就住在第四钢管厂。

只不过，为什么没写明具体的地址呢？

“没有啊，他的朋友我基本都知道，没有住在第四钢管厂家属院的。倒是我跟你周叔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没有房子住，在那边租过房子。”

“租过房子？你还记得你们当初租的哪一户吗？”

“四号楼三单元101室，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周叔在信里提过，我有点好奇。”白杨搪塞道。

千岛大队这边，案件的调查并不十分顺利，虽然不算有新证据爆出，但伴随新证据出现的，往往还有案件走向的另一种可能。

中午吃饭的时候，魏筝给风平送来了新的物证化验报告和陈菲的尸检结果。

风平研究整整一中午，午后开始下雨的时候，他叫上章乾，提审了章家惇。

和之前几次审讯一样，章家惇对十三楼的事一问三不知，对自己跟十三楼的联系，也是避重就轻，一句“不清楚”便推脱了大部分问题。

风平对此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章家惇不会配合交代十三楼的问题，所以他早有准备，在接连碰壁之后，开始跟章家惇闲聊起来。

“陈菲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风平问。

“不是说为了配合调查还不让领回尸体嘛，现在还不需要考虑办理后事吧……”章家惇习惯性地抬了抬眼镜。

“对尸体的取证工作已经结束了，明后天就可以领回尸体了。”

“这么快查完了？查到凶手是谁了吗？”章家惇问。

“现场提取到两份血液样本，一份是陈菲的，而另一份是袁文刚的，而且，在陈菲的指甲里还发现了袁文刚的毛发和部分皮肤组织。”

“袁文刚？是他害死了陈菲？”章家惇一顿，眉心稍稍一紧。

“很意外吗？”

“当然意外，袁文刚跟陈菲无冤无仇的，没理由杀她。”

“那如果不是袁文刚，你认为杀害陈菲的嫌疑人是谁？”风平问。

“这种事都要讲证据的，我怎么能信口胡说呢，你们既然都查到是袁文刚，那就肯定是他。在船上的时候，就是他挑唆金威廉和孙守乔出来反对我的，二公子和楼主两帮人也是因为他的挑唆才打起来的。真要仔细想想，他为了怂恿金威廉而杀了陈菲，也不是没有可能。”

袁文刚一顿，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杀了陈菲，然后嫁祸给我，让金威廉挑头与楼主作对，进而引起十三楼内讧，这个计划也算是绝妙了。”

“那你认为，袁文刚是因为痛恨十三楼，想要看着十三楼毁灭，所以杀了陈菲当导火索？”风平顺着章家惇的思路问道。

“他也是十三楼的资深会员了，早年因为330分尸案被十三楼抛弃，早就对十三楼怀恨在心了，要报复十三楼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之前跟你说过类似的想法吗？”

“这怎么可能呢，这种事，当然都是绝对保密的。”

“可他不是一直对你心存感激么，在所有人都怀疑他的时候，只有你在支持他。”

“一码归一码，就算他对我心存感激，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我吧，何况还是这么绝密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可我觉得还是有点说不通啊……”风平起身走到章家惇近前，撑着桌子打量着对方。

“不知道你对袁文刚了解多少，在我看来，像袁文刚这种恩怨分明的人，就算是要计划对付十三楼，也不会枉顾无辜，让那么多人跟着十三楼陪葬，至少不会不顾你这位大恩人的死活，你说呢？”风平又问。

“人心隔肚皮，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活着嘛，真要到关键时候，哪还能考虑那么多！”

“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他应该还是照顾了你的，你可是整条船上唯一一个平安下船的十三楼成员。”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跟袁文刚是一伙的吧？”

“说实话，确实值得怀疑。”

“开什么玩笑！”章家惇冷下脸来，忿忿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我跟你们说过了，就连进十三楼都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这都是被逼的，实际上，我跟十三楼没有任何关系，就连跟船出海都是第一次。”

“你别激动，我刚才只是说值得怀疑，并没有说你一定就是袁文刚的同伙。”

“你当然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当老师教书育人的人，没有任何证据，你没权力污蔑我！”章家惇低喝。

“没错，任何人都没权力污蔑你，但我们有理由怀疑，被邀请进入十三楼，还差一点选入回音阁的你，参与了十三楼的违法犯罪活动。”

“你们这都是诬陷，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犯了罪！”章家惇声嘶力竭地分辨道。

“参与黑恶势力的集会已经算是犯罪了，何况你还是十三楼的正式成员，说你参与了犯罪活动一点都不冤。”

“我说过了，我是被逼的，是他非要我加入十三楼，我没有办法，只能照办！”

“他？你说的他指的是谁？”风平紧着问道。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章家惇突然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平见状，上前按住章家惇的肩膀，继续说道，“既然已经说到他了，就没必要再遮掩下去了。都审了你这么多次了，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不如实交代，我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章家惇皱了皱眉，恨恨地叹了口气，“算了，说就说，反正人也死了……是苏建文，是苏建文请我进十三楼的。”

“苏建文？你跟苏建文很熟吗？”风平不觉得章家惇跟苏建文之间能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也不至于熟到邀请他进入十三楼的程度，

“没有特别熟，但认识也有几年了，他之前每年都来省大演出，在省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后来我调来前海，又在学校庆典上碰到了他，一来二去的，也就联系上了。可万没想到，联系了那么几次之后，他就开始说服我加入十三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