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惇虽说来前海的时间不长,可他跟十三楼的渊源却不浅。首先,他妻子陈菲是十三楼的资深会员,在前海的人脉关系十分复杂;其次,早在五年前,章家惇就曾就330分尸案替袁文刚发声,与袁文刚也颇有交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是被十三楼主动邀请加入的,至起码可以说明,在他加入十三楼之前,他跟十三楼就是有过交集的,或者十三楼对他绝对熟悉且绝对信任,否则,怎么会主动请他加入呢!”风平分析道。
“绝对熟悉且绝对信任……所以,如果他是约翰,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这个约翰先生并不需要一直待在前海,有楼主和二公子处理十三楼的日常琐事,这个约翰先生只需要远程遥控即可,根本不需要在前海,甚至不需要在任何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相反,为了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他应该适时地变换环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没办法把一个大学教授跟黑势力头目联系到一起,那家伙看起来慢条斯理的,一点霸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这么大的一个十三楼呢?要我说,他那气场还不如袁文刚足,起码袁文刚还有那么三分吓人模样……”
章乾说着,突然一怔,陡然提高了嗓门,又道,“对啊,袁文刚也可以是约翰先生的备选之一吧,他也算是平安活下来的,而且还顺利逃了呢……对了,南姐说了,当初躲在暗处放黑枪的人就是袁文刚,是他放黑枪引起二公子和楼主双方火拼的,他才是南山号枪战的罪魁祸首。”
“他确实可疑,挑唆了双方枪战不说,还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全身而退。不过,他应该不是约翰先生,他的目的是让十三楼内讧,亲手毁掉十三楼,可约翰先生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肯定不想看到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十三楼毁于一旦。”白杨分析道。
“也对啊,如果他是约翰先生,那也不至于看人冷眼,在公墓里守夜那么多年了。”章乾说着,轻叹一声,随手抓了抓头发,“这个案子,真是邪门了,越想越不对劲,越查越复杂,再这么下去,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被熬死了。”
“这才哪到哪啊,真正熬人的还没出现呢,等那个真正的约翰先生出现,那才是最熬人的时候。”风平拍了拍章乾的肩膀。
章乾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对了,赌船上的人呢,赌船上那些十三楼会员,有没有身份可疑的,或者对约翰先生熟悉的?”白杨问风平。
“赌船上的那些基本都是经商的,进入十三楼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平时并不参与十三楼内部的事务。他们也都承认,知道十三楼在干一些不那么见得光的事,所以每到这种关键时候,他们都会听从安排,乖乖回避去赌船上。”风平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风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来电的是海警方面的号码,立刻接通了电话。
海警方面的负责人告诉风平,对相关海域的打捞工作已经结束,海警顺利地捞到了阮劲石的尸体,现在正在对尸体做初步检查。
“只有阮劲石一个人吗,那个叫阿水的孩子呢,找到那个孩子了吗?”风平问。
“附近海域都已经仔细排查过了,就只有阮劲石一人的尸体,没有那个孩子的,我们怀疑那孩子应该是被人救走了。”电话那头回答。
“好,麻烦你们了,明天我会让队里的同事去跟你们对接的。”
“那就这样,你先忙。”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那个叫阿水的男孩也跳海了吗?”见风平挂断了电话,白杨紧着问道。
“据池恩说,那孩子也是跟着阮劲石跳海了……”风平说着,突然一顿,“哦,对了,不应该称作孩子了,这个阿水可不是个孩子,他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三了,只是人长得清秀,看上去还像个少年。”
“二十三了?”白杨不禁诧异,单看阿水的模样跟池恩不相上下,看着最多也就十六七岁,没想到竟然已经二十出头了。
“少说二十三,虚着说得二十四了。他可是南洋一带有名的船把头,十几岁就出来闯荡,专门经营演艺船,光是在海上跑码头就已经七八年了,在黑市上也算是有名有号的,不少跑远洋的船都花重金找他压船呢,可这家伙自视甚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
“难怪啊,难怪这个阿水敢跟着阮劲石跳海,这些船把头大都水性极好,估计他是有这个把握,肯定还活着呢,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敢不敢露面了!”章乾跟着附和。
“只要活着就总会露面的,别着急。”风平说。
一说起案子就忘了时间,三人一直聊到后半夜,直到护士第三次进来撵人的时候,风平和章乾这才离开。
夜里十点钟,看着风平和章乾离开,白杨却还是久久不能入睡,尤其是想到周广年,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闪现出无数画面。
从老白去世以来,家里无论大事小事,周广年基本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帮忙的。白杨对他十分信任,也十分敬重,白杨从未想过,有一天周广年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即便是到了现在,白杨都不相信周广年就是那位作恶多端的十三楼楼主。
他唯一能相信的是,就算顶着十三楼楼主的名头,周广年也是向着他的。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跟阮劲石决斗的时候,楼主曾主动地给了他一只战术笔。
当时他还对楼主的这种迷惑行为表示不解,但现在想想,周广年应该是怕白杨在打斗中落了下风,特意给他挑选了他擅长的武器。
自始至终,周广年都是向着自己的。白杨对此愈发笃定。
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呢?
白杨一直这样想着,整整一夜,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闭了闭眼。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仍然是梁正那张阴晴不明的脸。
“今天又是怎么了,又是谁惹着我们梁大队长了,这怎么一大早就愁云密布的?”白杨玩笑道。
“一大早?你好好看看,都十二点了,还是一大早嘛!”梁正没好气地说着,顺手把买来的午餐从保温桶里拿出来,一一摆到床头的桌子上。
“大中午,大中午行了吧!那你说说,你是因为什么事啊,大中午的愁云密布的。”白杨好脾气地问道。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先跟我说说,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大白天地睡这么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怎么着了呢,吓得我叫了两遍大夫。”
“梁大队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至于嘛!”
“至于,你知不知道郭巨也住在这家医院,病房跟你就隔了不到十米,这要真出点什么意外……”梁正欲言又止。
“哪那么多意外啊,再说郭巨不是受伤了吗,就算来三五个他这样的,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这人,竟瞎……瞎操心。”白杨敷衍地笑了笑,见梁正脸色愈发阴沉,又迅速收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