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我听梁正说已经要结案了，十三楼的情况都查清楚了吗？”他问风平。

“梁正那是太想当然了，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还没那么快结案。我们之前对十三楼的认识太过浅薄，很多判断都出现了偏差，这回得从头开始，重新梳理。”风平沉声应道。

“从头开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二公子苏建文吗？”白杨问。在他能想到的问题中，死而复生的苏建文已经算是整件案子中最大的意外了。

“不是苏建文，是楼主。”

“楼主？”

“对，我们刚刚确认了楼主的身份。”

“有什么发现吗？”白杨又问。

“你知道楼主是谁吗？”风平不答反问。

“楼主……是我认识的人吗？”从风平反问的语气中，白杨大体猜到了些什么，但同时又觉得疑惑，在船上的时候，他见过楼主几次，并没觉得那张脸有什么特殊印象。

“是周广年。”

“周广年！”白杨诧异，记忆中的楼主那张脸跟周广年全无相似之处。

“没错，就是他，他通过特效化妆改变了自己的面部轮廓，所以你才会觉得那张脸陌生。黄述已经对比过尸体的指纹和血型，确定是周广年无疑。”

“不……这不可能，他之前……”白杨想起之前周广年对自己的警告，他让白杨不要贸然去调查十三楼，还让白杨随时保持联络，等待他带回十三楼的消息。

还有两人分别时，周广年特意的托付，他让白杨照顾好他的家人和孩子，以防万一。

这样的周广年，怎么可能是十三楼楼主呢？

白杨百思不解。

“他之前怎么了，跟你说什么了吗？”见白杨欲言又止，风平紧着问道。

“他也在调查十三楼，而且还因此差点遭遇车祸，所以……他不可能是十三楼楼主，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出现误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概率极低。”风平冷声说道，“苏建文的尸体就是被周广年从看守所里带走的，然后苏建文就神奇地起死回生，出现在了南山号上，当回了他的二公子，这些事梁正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吗？”

“是说过了，不过……不是说周广年当时带走尸体的时候手续齐全嘛，而且管教也都是确认过的，后来也向上级核实过了，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周广年已经离职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让他带着齐全的手续去处理苏建文的尸体呢？”风平凑到白杨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是说监狱管理局高层……”

“没有明确的证据，暂时不能妄下结论，但我们可以肯定，这件事的背后绝不止牵扯进来一个周广年，在周广年之上，应该还有更隐秘的大鱼在等着我们。”

“周广年之上……比十三楼楼主地位更高的人……对了，约翰，找到那个约翰先生了么，他才是十三楼真正的主人。”

“没有，没有约翰先生的线索。”风平摇头。

“没有？怎么会呢，苏建文当时说过，这个约翰先生就在船上。”

“我听沈映南说过了，苏建文认定约翰先生在船上，但我们也确实都找过了，没有约翰先生这个人。”

“或许是以伪装的身份出现呢，不是说没人见过这位约翰先生嘛，这也就是说，他可以是任何人。”

“但当时海警控制住南山号的时候，除了你和沈映南，船上总共也没剩几个人了……”

“还剩了谁？”不等风平说完，白杨紧着问道。

“能开口的，就只有章家惇，池恩，郭巨和三名船员。”

“李飞呢，李飞怎样了？”

“他……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和现场很多人一样，都是在阮劲石最后扫射的时候，被流弹击中身亡的。”

“阮劲石呢，抓到他了吗？”

“没有，他在连中数枪后跳海了，估计凶多吉少，海警方面还在附近海域打捞……”风平一顿，侧脸看向白杨，“你不会怀疑阮劲石就是约翰先生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约翰先生是外籍人士，阮劲石也是，就这一点，他们是一样的。”白杨分析道。

“有关阮劲石的问题，我问过郭巨了，他很确定，阮劲石不是约翰。”

“郭巨？郭巨见过约翰吗？”

“没见过，但听过约翰的声音。”风平说。

“声音……”白杨摇了摇头，“声音也是可以伪装的，单凭他用耳朵听，未必能分辨得出来。而且，郭巨是十三楼的人，他的话是否可信还有待商榷。”

“你不相信他？”一旁沉默许久的章乾，直接问道。

“十三楼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我刚才说过，既然没人见过这位约翰先生，这也就是说，他可以是任何人，包括郭巨，也包括其余活下来的那几个。”

“可郭巨是冒死救了南姐的！”章乾又补充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我们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就连南姐也只不过跟他认识了半个月而已。但他在十三楼里，已经待了很多年了。”白杨态度坚决。

白杨对郭巨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从一开始查到十三楼的时候，白杨就已经对郭巨产生怀疑了。

作为专注于健身房高端会员服务的郭巨，实际上就如同十三楼的人力资源师，通过种种方式给十三楼输送新鲜血液，帮助十三楼完成一次次的成员更迭。在十三楼里，绝大多数的新晋会员都是郭巨引进去的。

从实际效果来看，郭巨所从事的工作跟苏建文的舞团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双方都是在为十三楼输送新人，只不过苏建文输送的是服务人员，而郭巨输送的是新晋会员。而且，单从输送人员的层次来看，郭巨对十三楼的实际贡献更大。

“那你的意思，郭巨应该比苏建文的地位更高？”章乾问白杨。

“那倒未必。”白杨摇头，“进入十三楼的最终人选是由二公子来定的，苏建文掌控十三楼的日常运营，在这方面，他拥有绝对的权力，这是郭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我说这些的意思，只是想说明郭巨未必可信，毕竟他为十三楼工作了那么多年，对十三楼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对我们的坦诚，只能看作是无奈之举，并非出自真心。”

“对了，还有那个章家惇，他也很值得怀疑，当时在船上，阮劲石就是为了维护他对金威廉开枪的。我觉得他跟郭巨一样，在十三楼中的地位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不只是普通会员那么简单。”见章乾没应声，白杨又补充道。

“章家惇确实可疑，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平安活下来的成年人，和池恩一样，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风平附和，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单就幸存的这几人来看，如果约翰先生就在这几人当中，那章家惇的可能性也是极高的。”

“章家惇才从省城调来前海一年多的时间嘛，应该不至于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吧。而且，这个十三楼在前海已经很多年了，从章家惇还没来前海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他怎么可能是约翰呢！”章乾歪了歪头，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