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人本来就心善,这一点看他对他女儿的态度就知道了,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他还是尽心竭力地给那孩子打算。”
“你认识王颖?”风平一怔,他记得在之前调查九泰华府坠楼案的时候,袁文刚声称是不认识两名死者的。
“哦,之前听章教授说过,没见过面,后来是出了九泰华府的坠楼案,我才知道那个坠楼女孩就是章教授的女儿。”袁文刚解释道。
午后有些闷热,会议室里开了窗,但吹进来的风并不凉爽,带着些许氤氲水汽的暖风扑在身上,粘腻得紧。
风平起身关了窗子,打开了空调,回身走到袁文刚身边。
“关于九泰华府的案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好补充的。”袁文刚小心翼翼地回答,突然有些烦躁不安。
“对于王颖和朱凡从十三楼坠亡,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你们是想说这案子跟十三楼有关?”袁文刚一顿,徐然摇头,“不会的,十三楼做事不会这么不小心,如果是十三楼出手,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更不会让你们轻易查到十三楼。毕竟低调了这么多年,他们怎么会铤而走险,往枪口上撞呢!”
“十三楼也不算低调吧,会员众多,人多嘴杂,早晚会有被发现的一天,那些人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神秘。”梁略带不屑地瞟了一眼袁文刚。
“是,十三楼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但有一点,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十三楼的主人是谁,不是吗?别说是楼主了,就连常常露面的二公子,他的真实身份也始终无人知晓。”
“你也不清楚吗?在十三楼里待了那么多年,你也不知道他们父子的底细?”
“父子?”袁文刚嗤笑一声,“不对,不是父子,楼主跟二公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合伙人而已。”
“只是合伙人?”
“没错,楼主没有孩子,也生不出孩子,所以十三楼里的二公子,就只是他找来充门面的合伙人,好让旁人误以为他有个能干的儿子。”
“这是什么话,没有儿子很丢人吗?”梁正蹙眉。
“没有儿子不丢人,不能人-道才最丢人。好歹家大业大的,结果连个男人都不算,怎么会不丢人呢!”
“不能人道,你是说楼主在那方面……不行?”
“杀伐决断,他确实在行,但在床上,他是真的不行。”
“这种私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是我算出来的,你信吗?”袁文刚斜了斜嘴角,轻笑一声,“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算是再私密的事,也会有败露的一天,只要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别跟我云山雾罩的,我问你正经的,你是怎么知道楼主不能人-道的?”
“听跟过他的女人说的,那个女人来找我看过相,无意间就说起来这个话题。”
“这应该算是天大的秘密了吧,那个女人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了,她就不怕被楼主报复吗?”梁正质疑道。
“那个女人并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也是十三楼的人。再说了,但凡是来找算命的女人,早就认命了,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有几颗痣都露给你看,还怕什么被报复吗?”袁文刚冷笑道,“看相算命的乐趣就在这里,虽然来的都是陌生人,但就在这短短几分钟,你就能知道对方最私密的事,可对方你,仍然对你一无所知。”
“说白了,不就是江湖骗子嘛,你倒还挺得意的。”梁正斜了一眼袁文刚。
“梁队这话就短见了,我们这行当可不能叫骗,我们只是用自己的嘴,帮着客人把他想说而又不好意思说的话给说出来,给他一个下来的台阶。”
“你倒是嘴巧,这种话也好意思往外说。”
“养家糊口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就得饿死,也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有钱才有尊严,这世道不就是这德性嘛!”袁文刚说着,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
“你见过楼主吗?”风平继续问道。
“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五年前隔着车窗见的,当时楼主遮着脸,看不清长相。不过,听他说话的声音大概能猜出他的年纪,也就是四十岁上下。”
“五年前当时四十岁上下,那到现在应该也四十五六了吧……”
“应该差不多,年龄判断方面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那二公子呢,你对二公子了解多少?”
“我就只知道他心脏不太好,好像还动过手术,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哦,对了,有一回我听二公子说过方言,听那意思,好像是崊城一带的,这二公子有可能是崊城人。”
“崊城?”
“应该是崊城,我也不是太确定,毕竟对那边也不是很熟。但你们如果想调查二公子,可以去找金威廉,那小子跟二公子认识的时间长,从才有十三楼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凑在一起,好像两人在进入十三楼之前就认识,一直都走得挺近的。”袁文刚说完,接连咳了两声。
“能暂停一下么,我到时间该吃药了。”他看向风平,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
“你病了?”风平问。
“老毛病了,偏头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上的,总也治不好,有时候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一疼起来就只能用药压着,不然一会儿就得跟要命了一样。”袁文刚说着,扭开药瓶倒出两粒药放在手心,紧接着扬手送进口里,也不喝水,就那么仰着脖子,生咽了下去。
“你这个头疼的毛病有多久了,五年前就有吗?”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得的,当时咱国内还没有这种止疼药,还是二公子拖了陈菲给我带回来的。”
“你这是什么药啊,连个标签都没有?”白杨注意到袁文刚手中光溜溜的白色药瓶,药瓶通体塑料白,没有半个文字。
“就是普通的头疼药,我吃了很多年了……哦,这药瓶不是原装的,原装的药瓶大,不方便携带,这个药瓶小,正好能放进兜里,我就把药瓶换了。”袁文刚说着,顺手把药瓶又揣进口袋。
调查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钟,天快阴下来的时候,风平才让肖赞袁文刚送走。
会议室里就剩下白杨、风平和梁正三人,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大概过了十分钟,梁正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我说,你们俩倒是说话呀,这一声不吭跟木头人似的,是打算比谁有耐性吗?”
“330分尸案现在不是由你负责么,袁文刚是你的嫌疑人,应该你先发言吧。”风平仰靠在椅背上,随着椅背的弧度晃了晃身子。
“要我说,袁文刚应该跟330分尸案没什么关系,这些天我们队里也把330分尸案的案卷资料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所有的线索也都再次梳理过了,和之前专案组的结论一样,没有证据表明袁文刚是330分尸案的凶手。”
“也就是说,你们南坪大队的调查没什么进展?”风平直言。
“你……你这话说的,也太不客气了,你之前负责330分尸案的时候不也是无功而返嘛,我笑话过你吗?再说了,我们这次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至少查到了袁文刚和章家惇的关系,这算是送给你们的一份大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