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啊，昨晚我一宿没睡，就是被你害的。”章乾说着话，夹起煎饺放进平底锅中，用筷子轻轻翻动着。热油触碰煎饺发出“滋滋”的响声，紧接着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白杨猛吸了一鼻子香味儿，稍作停顿，又抬头看向章乾，“你昨晚不是陪汪队值班去了么，怎么叫我害你一宿没睡啊，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你拿回来的那个u盘闹的，你那u盘里有那种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呀，这不是害人呢嘛！”章乾埋怨道。

“那种东西……哪种东西？你说的是哪个u盘呀？”

“就是你从苏建文家里带回来的那个u盘，原本夹在文佳笔记本里的那个，你之前不是把u盘和笔记本作为证物交给汪队了嘛，汪队昨天让我整理物证线索，所以……”章乾欲言又止，双眉拧作一团。

“所以什么呀，你倒是说呀，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白杨急切道。

“还能所以什么，所以就把u盘里的内容挨个看了一遍呗，万没想到，这个u盘里的内容跟文佳留下来的那两个黑色光盘是同一个主题，满屏白花花的镜头，嘿咻嘿咻的，场面堪比专业级别的动作电影，苏建文和他那几个女学生，真刀真枪，简直比专业的还专业……”

“苏建文和他的女学生？你是说u盘里都是苏建文和女学生的性-交视频？”白杨隐晦地问道。

“对，就是交着呢，交得热火朝天的，尤其是苏建文跟叶梦涵那次，录了整整两个小时！苏建文这家伙表面上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在办事的时候还挺有耐力，这才是人不可貌相呢，我都没想到……”

“等等，你说苏建文和叶梦涵？”不等章乾说完，白杨抢着问道。

“是啊，最长的一段视频就是苏建文和叶梦涵的，怎么了？”

“你确定视频里的是叶梦涵？”

“确定啊，是叶梦涵，我从汪队那里拿照片反复对比过了，长视频里的女主就是叶梦涵，另外几个短视频的女主才是文佳，还有几个不知道名字的姑娘。苏建文这可是艳福不浅，简直是把舞蹈团当成他自己的后宫了！”

“这不对啊，叶梦涵是罗琛的女朋友，她怎么可能跟苏建文做那种事呢，应该是苏建文强迫的吧？”白杨质疑。

“强迫？没有强迫，叶梦涵是完全自愿且主动的，人家两人可和谐着呢，堪称琴瑟和鸣，没有任何违和的意思。”章乾挑了挑眉，一双黑眸亮得发光。

“这怎么可能呢，叶梦涵费尽心思地搜集苏建文的犯罪证据想扳倒苏建文，她对苏建文明明是恨之入骨的，怎么会……”

“恨之入骨？哪来的恨之入骨？那可不是恨之入骨，我看那是怎么爱都爱不够。你是没看见，叶梦涵看苏建文的时候眼睛里都亮着光呢，那情意绵绵的，和那个文佳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佳曾跟苏建文交往过，他们两人之间有交流并不奇怪，只是叶梦涵这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叶梦涵应该算是苏建文跟文佳之间的第三者。”

“第三者？你太小看苏建文了，苏建文可不是一个仅局限于一二三的人，人家可是有大抱负的，所以他跟文佳之间，隔着的可不止叶梦涵一个……我就这么跟你说，那一个u盘里几十个视频，基本上隔三差五地就得换个女主角，就粗略估计也得有个十二三位，组一只足球队都绰绰有余了。”

“十几个！十几个姑娘就都毁在苏建文手里了！”白杨不禁咋舌。

“毁？这词儿可不够恰当，这都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儿，说不上是谁毁了谁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些姑娘都是自愿的？”白杨有些诧异。

“没错，大部分是自愿的，还有一部分是半推半就，真正被强迫的，没有几个。”章乾解释道，“和之前文佳留下的那两张黑色光盘里的内容不同，之前文佳留下的黑色光盘里，记录的都是苏建文逼迫自己的学生跟其他人进行身体交易，很多学生面对陌生人都是极为抗拒的，有的甚至以命相拼。可在这个u盘里，跟那些姑娘进行身体交易的不是别人，全都是苏建文，所以大部分姑娘都是自愿顺从的，没有丝毫被强迫的意味。”

“自愿顺从？未必吧，或许只是无可奈何呢？”

“不是，那不是无可奈何，就是心甘情愿的。”章乾一顿，继续说道，“老实说，苏建文在舞蹈圈里也算是小有成就，而且年龄也不是很大，得到舞蹈团小姑娘们的青睐也是正常的，毕竟舞蹈团里那些姑娘大都是些小城镇出来的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地漂在外头，谁都当然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在他们的社交关系中，苏建文无疑是靠她们最近的一棵大树，所以她们心甘情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你说的我可以理解，但这些情况跟罗琛反应的完全不同。在罗琛的口供中，舞蹈团里的女孩们都跟叶梦涵一样，对苏建文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把他送进监狱，只是碍于情势，或出于对自己未来的考量，大部分人隐忍不发，只能默默忍受。”

“很显然，罗琛说了谎，他是在故意构陷苏建文……”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视频是不会骗人的，那些姑娘跟苏建文的互动，都是很自然的，甚至带着几丝崇拜的意味，怎么可能是恨之入骨呢！”章乾说着，将加热好的煎饺，一一盛回盘子里。

“先吃饭吧，其余的事等吃完饭再说。”不等白杨应声，章乾顺手将盘子递给白杨。

“对了，这些情况你都跟汪队反映过吗？”坐回餐桌前，白杨又问。

“都反映过了，就是汪队让我过来找你的，说是让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罗琛。”章乾回到正题。

舞蹈团驻地，苏建文的别墅无意识最扎眼的存在。这个所谓“中西结合”、“独一无二”的二层小楼，曾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所在。尤其是罗琛，他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住进别墅的二楼，成为房子的主人，或是主人之一。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几千个不眠的夜晚，他总习惯性地站在宿舍的后阳台张望别墅的二楼。灯火通明的二楼主卧室，窗帘上总能清晰地映出他最熟悉的身影，那劲瘦的身子，修长的四肢，都曾是罗琛多年崇拜和仰望的。

一动一静，举手投足，虽然隔着一层窗帘，但罗琛还是能准确地想象出对方每时每刻的神态、表情，甚至能够通过窗帘上的剪影，透析对方的心情。所以罗琛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解苏建文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的差距，他本来是能成为苏建文的知己的。他一直盼望着，在未来的某一天，苏建文会对他敞开心扉，聊一些只属于密友间的话题。

可现实就是现实，没什么岁月静好，留下的只有酷暑严寒。整整十年，苏建文没有正眼看过罗琛一眼，更没有跟他说过除公事以外的任何事情，就连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的时候，苏建文也是对他置若罔闻的。这样的情境，让罗琛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