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白坠楼案的案卷资料里,没有‘十三楼’这条线索!”
“对,是没有,因为这条线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在案卷中备注出来?”
“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你这话什么意思?”梁正狐疑地打量着风平。
风平微微颔首,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必要就是没必要,早在330分尸案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追查‘十三楼’的线索了,可查了很多年还是一无所获。‘十三楼’隐秘莫测,其相关线索也不是轻易就能查到的,所以,没必要让太多人跟进‘十三楼’的线索,因为‘十三楼’向来是睚眦必报的,知道它的人越多,反倒越危险。”
风平一顿,压低了声音又补充道,“在我已知的,所有被‘十三楼’盯上的人里面,就只有陈大武还是活着的!”
“你的意思,你害怕白杨被‘十三楼’盯上?”
“或许已经被盯上了!”风平蹙额。
大雨下了一整夜,雨水噼里啪啦地甩在窗外,扰得白杨彻夜未眠。
一整晚,坠楼案的画面在眼前不断涌现,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着。
死在省城宾馆的叶梦涵,从十二楼顶楼坠落的文佳,以及在九泰华府“比翼双-飞”的朱凡和王颖,这四人的影像在白杨脑海中变得愈发鲜活,已然分不清是梦是醒,白杨总觉得那四人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四个人的声音,就在白杨耳边,那声音有男有女,清晰可辨。他们说了很久很久,没有逻辑,没有重点,以至于白杨最后不得不捂住耳朵,将四人咒怨般的废话屏蔽在外。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掀开了白杨的手掌,恶狠狠地命令他继续往下听。
白杨气恼,当即甩开那人的手臂,下意识地抬头瞪向对方,万没想到,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是老白,是已经离世达一年之久的老白。
老白就站在白杨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深眸黑得发亮。
“爸……”
白杨用力喊了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张开嘴用尽全力,还是喊不出声响。说出的话都被闷在嗓子里,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是梦吧!”
白杨恍然大悟,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再睁开,不曾想老白还是站在那里,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老白还是像之前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是你吗?”
白杨又喊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几个字,最终还是闷在了喉咙里,任他如何拼尽全力,那声音还是传不出去。
“睡吧……”
白杨看着老白,小声嘀咕了一句,似是催促老白,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试着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完全的黑暗里。
噼里啪啦的雨,还是劈里啪啦地下着,白杨强迫自己在雨水的喧闹声中入眠,好容易在天亮的时候感觉到困意,可没等睡沉,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呀?”白杨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句,无奈距离门口太远,对方丝毫没有回应。
白杨叹了口气,强撑起精神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六点半,想着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十有八九是来吃早点的梁正,一股无名火瞬时燃起。
迈步推开房门往门口去,途中他已想好,一会儿打开门,一定得劈头盖脸地先骂梁正一顿,不然不足以清解心中的怨气。
就这样想着,白杨越走越快,走到门口,直接拽开了房门。
可万没想到,站在自己门口的不是梁正,而是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章乾。
“章乾?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医院养病吗?”白杨狐疑地看着章乾。
“我提前出院了,昨天就开始工作了,昨晚还是我陪汪队值的班呢!”章乾说着,顾自迈步进门。
“值班?”
“对呀,昨天你走了以后,我去陪汪队待了一晚。”章乾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你是从队里跑过来的?”白杨疑惑地看着章乾,看他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不是跑过来的,是开车过来的。这十几公里呢,我要跑过来还不得累吐血啊……你做早饭了么,有没有什么现在能吃的?我这都挺了一晚上了,肚子都饿扁了。”章乾揉了揉肚子,一屁股坐到饭桌前,一副等着开饭的架势。
“还没吃早饭?”
“不光早饭没吃,就连昨天晚上的晚饭也还没吃呢,这一晚可是过得相当充实,出城进城的,净当司机了,哪还顾得上吃饭呐……”
“你昨天出城了?”白杨迅速捕捉到章乾话里的重点。
章乾愣了愣,随即摆了摆手,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家里有吃的么,实在没有我去楼下买点。”
“不用,不用下楼。冰箱里有煎饺,牛肉馅的,我昨天买来当夜宵,结果买回来又没胃口了,还一口没吃呢,你要不嫌弃,我给你热一下。”白杨看了一眼章乾,他已然意识到章乾在有意地转移话题,但并不打算就此拆穿。
“行啊,这有什么嫌弃的,我吃饭不挑食,只要是能吃的就行。”章乾憨笑一声。
“那你稍等,简单一热就好。”白杨说着,打开冰箱门,把打包好的煎饺端了出来。
“你会热吗?我可听说你是厨房杀手,做菜都跟下毒似的。”章乾玩笑道。
“做菜确实是不行,不过热个煎饺应该是没问题的,不就是加水随便一煮嘛,这有什么难的。厨房杀手不等于智障,你大可放心!”
“听你这么说,我还能放心的了么,都说了买的煎饺,你见过有人把煎饺往水里扔着煮的么,那不成水饺了?”
“这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嘛。”
“当然有区别了,煎饺一般都是开着口的,就这样的往水里一扔,那还有个饺子样儿嘛,那不成丸子汆面片了!”
“啧啧,现在又这么多讲究,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能吃就行。”
“我错了,行吗?算了,算了,你还是让我自己热吧,让你热一回,我怕对不起这盘煎饺。”章乾说着,起身从白杨手里接过煎饺,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章乾熟练的扎上围裙,点火、倒油,白杨悠哉地靠在厨房门口,一时竟觉得好笑。这家伙大清早的跑来船厂大院,难不成就是为了来当保姆的?
白杨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呀,我这大清早跑你家来烟熏火燎地做早饭,你非但不说个谢谢,还看我笑话,你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听到白杨的笑声,章乾扭过头来瞪了一眼白杨。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来我家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你来的;做饭呢,也是你自告奋勇,不是我上赶着逼你做的,所以我这没什么不地道的吧,你影响我休息我还没说呢!”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就是怪我扰了你的清梦吧……那不好意思了,我还就是来打扰你清梦的,谁让你害我一宿没睡呢!”章乾撇撇嘴,得意一笑。
“害你一宿没睡?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害你一宿没睡了?”白杨愈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