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杀人的案子就他一个人,他亲口跟我说的。那个强迫未成年身体-交易的,是有多人参与,这些他之前也都跟你们交代了。”陈大武回答。
“其他的呢,除此之外就没再聊点别的?”
“别的就没什么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除了案子也没什么能聊的。”
“不熟?你不是他的代理律师么,你们之前没见过?”沈映南插话问道。
“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陈大武恨恨地咬了咬嘴唇。
“都到这个时候了,苏建文都死了,你也没什么要瞒的了,别浪费时间,赶紧说吧。”沈映南催促道。
“这……”陈大武犹豫片刻,终于妥协,“好吧,我也不瞒着了。是,我之前是没跟苏建文见过,我这也是被临时聘任的,去看守所那次是第一次跟苏建文见面,之前没跟他打过交道。”
“之前没打过交道,那是谁找到你的?”沈映南又问。
“是他们舞蹈团里的人,一个叫姓罗的,是他找我帮忙的。”
“是罗琛?”风平看向陈大武。
“对,就是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我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让我给苏建文当辩护律师。我当时在电话里听他简单说了说情况,说实话,就这案子也没什么好辩护的,无非就是让我帮忙给两边传个话,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陈大武坦言。
“传话?都传什么了?”
“就是他们舞蹈团里的事儿,什么暂停演出、遣散学员和退还票款之类的,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当时罗琛给我简单写了写,我一条一条念给苏建文听的……哦,对了,当时罗琛特别提到过一个叫池恩的孩子,让我转告苏建文,说是会好好照顾池恩,让苏建文在看守所里安心。我当时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所以跟苏建文说的时候很小心,但苏建文听了以后也没什么反应,还让我谢谢罗琛。”
“还有呢?”风平又问。
“没了,就这些,总共也就见了三十分钟,没时间聊太多内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罗琛提出的那些问题了。苏建文一条一条地回答,我又一条一条的记录,光这就花了近二十分钟。”
“那你后来把苏建文的回答都转告罗琛了吗?”
“转啦,我直接把笔记本给他看了。”
“罗琛说什么了吗?”风平皱了皱眉。
“没说什么有用的,就是什么麻烦了、谢谢之类的……”陈大武说着,突然一顿,“对了,我临走的时候,罗琛突然问我苏建文的状态怎么样,问他的情绪是否稳定。我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个问题,也都一一回答了,不过现在想起来,这两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未卜先知的意思?”陈大武冲风平挑了挑眉。
“你是说,罗琛一早就知道苏建文要出事?”
“就是这个意思,那个姓罗的给我的就是这个感觉!”陈大武肯定道。
半路上下起了小雨,进出市区的道路拥堵严重,白杨好不容易出了市区,眼看就要到地下河市场的时候,结果又遇到了突然情况。
距离地下河市场不足两公里的三岔路,一辆拖挂车与银色家用轿车相撞,银色轿车内的司机当场身亡,血肉横飞,现场惨不忍睹。
交警正在做现场勘察,拖挂车横在道路中间,将来往的车辆堵得严严实实。
白杨下车询问情况,才走到警戒线的时候,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白杨稍侧身子,正对上一张满布愁容的脸。
是周广年。
周广年身穿一件黑色雨衣,用雨衣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见白杨正要开口,周广年当即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到路旁的杉树林中。
进了林子后走了一会儿,两人在距离路边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不等白杨开口,周广年抢先问道。
“去地下河市场。”白杨如实回答。
“是为了苏建文的案子么,要去找陈大武?”
“您都知道了……”白杨稍稍一愣,但也不觉得意外,苏建文死在看守所里,这消息在监狱系统算是大事,很容易在系统内部传开,何况是周广年这种在监狱系统里干了几十年的老丨警丨察,要获取这些消息是易如反掌的。
“今天早上去监狱管理局办了点事,听他们说起来的。”
“那你这是也要去找陈大武?”
“跟这小子打了很多年交道了,这家伙是个绝对的滑头。他肯定没跟看守所的人说实话,才跟苏建文见了一面,接着苏建文就撞墙自杀,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我是想过来找他聊聊,看看能不能聊出点线索来……算是发挥余热吧,反正退休了也没什么正经事做。”周广年别扭地干笑一声,没等笑意散开,又迅速冷下脸来。
“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吗?”他问白杨。
白杨一怔,一时没明白周广年的意思,“您是说苏建文自杀的案子还是……”
“连环坠楼案,你们千岛大队不是正在调查连环坠楼案嘛,有什么进展吗?”不等白杨说完,周广年紧着问道。
“这……”
“我明白,要遵守案件保密纪律,你不用跟我说细节,就告诉我个大概方向就行。”见白杨犹豫,周广年又补充道。
“暂时还没什么进展,就只是查到苏建文这里。”白杨回答。
“那你对这个连环坠楼案有什么想法吗?有好奇过十三楼这条线吗?”周广年又问。
“十三楼?”白杨不自觉地看向周广年,显然,周广年对案件的了解,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迄今为止,关于十三楼的线索,警方并未对外公开过,但周广年却直接说到了重点,这显然是深入地研究过案情的。
“您已经研究过这几起坠楼案了?”白杨问。
“没有看过案卷资料,只是东拼西凑地了解了一点信息,我听说梁正找到了几宗坠楼案的共同点,都联系到了十三楼这一线索上,说是死者的死都是在十三层,所以按理来说,你们追查的重点应该会顺着十三楼展开吧?”
“十三楼这一线索确实很重要,很可能是贯穿这一系列连环坠楼案的关键,肯定会作为调查重点来推进。”
“你自己呢,你也觉得‘十三楼’这条线索可疑吗?”
“是,非常可疑。”白杨点头。
“这么说,梁正的目的达到了。”周广年皱眉。
“梁正的目的?什么意思?”白杨疑惑。
“借坠楼案来起底‘十三楼’。”周广年解释道,“梁正牵强附会地把十二楼楼顶天台说成十三楼,目的就是要让大家关注‘十三楼’这条线,因为他早就知道‘十三楼’的真正含义。”
“真正含义?”
“没错。十三楼是有更深层次含义的,真正的十三楼,是一个由小部分人组成的小圈子,这个小圈子几乎对外完全封闭,要想进入圈子内,需要经过层层考验,而这些考验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完成的。所以,进入十三楼的人都自诩为天之骄子,他们骄傲自大,无视规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甚至不惜用极端的方式来对付所有对‘十三楼’产生威胁的人。”周广年突然抓住白杨的手腕,窃窃道,“你看到今天的车祸了吗,这就是与十三楼作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