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陈律师吧,我也好多年没见他了,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风平冲沈映南使了个眼色。
“不等白杨了么,白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到。”
“我给他发了信息,一会儿跟他在地下河市场碰头。”风平说着,快步走出办公室。
“地下河市场?我们去那儿做什么,不是去找陈大武吗?”沈映南紧跟上前。
“对啊,是去找陈大武,陈大武的律师事务所就在地下河市场。”
“在市场里开律师事务所?这,这是什么套路,方便逛早市的大爷大妈来做离婚咨询么,这个陈大武的想法也是够清奇的!”沈映南咋舌。
“你说对了,他确实与众不同。”风平点头附和。
两人开车赶往地下河市场,风平对地下河还算熟悉,很快就找到了陈大武的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开在一家烧烤店和宠物店中间,不足两米宽的门头,挂着一个写满了名头的招牌,乍一看像在门框上糊了谁家的碑帖,放眼望去,全是字。
“就不能简简单单地挂个招牌么,这跟写作文似地写了这一堆,看半天也看不出个重点,什么这协会那理事会的,虚头巴脑地有什么用,要不是熟悉的,谁能知道这是个律师事务所呀!”沈映南看着门头撇了撇嘴。
“他那人就这样,生怕旁人看轻了他,所以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显摆出来,之前我去过他家里一次,他家里还挂着他小学时候的奖状呢,就挂在客厅里,整整齐齐一整排,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孩子的,后来一想他还没结婚,仔细看了看奖状上的名字,才发现那就是他自己的。”风平抽了抽嘴角。
“这得是多自卑,连自己小时候那点东西都放不下!”沈映南摇头。
话音才落,一个厚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自卑?不存在的。这位美女,我这可不是自卑,我这是在勉励自己继续努力,跟自卑可没半毛钱关系,你可别受风队的影响,他对我的评价,向来是不公允的。我已经多次保留我追责的权利了。”
对方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
沈映南愣了愣,抬头找了一圈,这才发现,密密麻麻的招牌下方,一个无死角摄像头正闪着亮光,声音就是从摄像头里传出来的。
“躲在摄像头后面说话的人,脸都不敢露,还敢说自己不自卑?”沈映南冲摄像头冷笑一声,直接上前推门。
“嘭……”
一声闷响。
“哎哟……”
随后便是某人极度压抑的哀嚎。
沈映南一顿,随即猛推开门,三两步走进事务所。
事务所内,一个梳着油头的圆脸男人,身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背心,正捂着脑袋站在门后,小声哼哼着。男人身形中等,略微有些发福,宽大的白色背心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宽松感,反倒有点量身定做的意思。
“开门就开门,也不至于用这么大劲儿啊,这是什么仇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拆迁的来了呢,您这是以前在拆迁办干过?”男人努了努嘴,送给沈映南一个幽怨的眼神儿。
“不知道你就站在门后,用力猛了点儿,对不住了啊……”沈映南淡淡道,“我建议你还是装个玻璃门或者把现在的门改成单向开门,这样免得开门的时候受伤,尤其是你这门的合页还不太灵敏了,开门的时候不用力根本推不开,这就更容易出事。”
“我,我这门本来就是单向开的,这不是生生被你扳过来了嘛,这哪是门的合页不灵敏,分明是你开错了方向,你就没看见门把手上贴的那个‘拉’字?”男人恨恨地抽了抽嘴角。
“不好意思,真没注意,就光顾着看你那门头上的小作文了,看得时间长了就入了神,没注意门把手上贴了什么。”沈映南耸耸肩,一脸无辜。
“那,那你没注意也就算了……”男人恨得咬牙,扭头又瞪向风平,“风队,你可是之前来过的,你总知道我这门怎么开吧,你怎么也不拦着点,你这是诚心……”
“没错,我就是诚心要看你笑话的。”不等男人说完,风平抢先说道。
狭长的律师事务所,总共不到三十个平方。加上歪七扭八地塞了几张办公桌,乍看一眼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找个地方落座了。
风平就堵在事务所门口,就着门口的办公桌靠着,抬眼打量着陈大武。
陈大武也不示弱,斜靠在墙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略显红肿的额头,斜瞪风平,“风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好几年不见,就不能想我点好嘛,大老远的跑我这荒郊野岭的,费时费力又费油,就为了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太下本了,值得吗?”
“值啊,只要你今天配合调查,那肯定就是值的。当然,如果你今天不打算开口,那……”风平拖长了声音,微微蹙眉。
“那怎么样,我要真不开口,你风大队长还能把我就地正法吗?”陈大武嬉笑着挑衅风平。
“别废话,我没空跟你开玩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风平骤然沉下脸来。
“得得得,这怎么还急了,现在脾气古怪得玩笑都不能开了嘛。你哪回来找我我没配合你,你至于跟我吹胡子瞪眼嘛,这还当着美女的面儿呢。你说人家美女头回跟我见面,你也不给我们做个介绍,急着甩什么脸子啊,你说是吧,美女……”陈大武回身看了一眼沈映南。
沈映南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地扫了一眼陈大武,轻声道,“我是风队的同事,如果你想认识我,可以跟我回队里单独谈谈,你看方便吗?”
“额,不,不用了,咱还是就在这儿聊吧,来回来去的耽误时间,也费油啊,你说呢,风队?”陈大武悻悻地往风平身边躲了躲,小声央告道。
风平见状,反手推了一把,正好将陈大武推到办公桌后的转椅上。
“行了,别那么些戏了,说正事吧,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吧!”风平直言。
“知道,肯定是为了苏建文的事儿吧,那天我去看守所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嘴,一听这案子的负责人是你,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找到我这儿来。”陈大武扶稳坐好,一改先前的轻佻模样,骤然严肃起来。
“知道这案子是我负责的,那怎么不早点来找我,非得等闹出人命才高兴?”
“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儿啊,我那天去间苏建文的时候,感觉他说话聊天都挺正常的,情绪也很稳定,谁能想到他说死就死,还死得那么惨烈。就他那天跟我见面的那个状态,那也不像个要自杀的人呐!”
“那天你们都聊什么了?”风平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聊了聊他认罪的事,他问我主动认罪能不能算他自首,后来还问了一些关于刑期的问题,再就没说什么别的了。”
“关于那两起案子呢,叶梦涵和文佳是他杀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已经都认罪了嘛,这还有假嘛!”
“凶手就是他自己么,没有同谋?”风平无视陈大武的疑问,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