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还是相信警方的，你们肯定会查清真相，不让任何凶手逍遥法外。不过，人都是存在侥幸心理的，像我一样做梦永远不被发现的人，应该也有吧……”

“当然，大部分人犯罪都是因为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

“我就说嘛，肯定都是一样的。”苏建文意味深长地说着，不自觉地看向白杨。

白杨与之对视，试图去感受对方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但很快，苏建文偏过头去，躲开了白杨的视线。

白杨见状，走到苏建文身前。

“为什么要选在十三楼？十三楼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意义吗？”他俯身凑近苏建文问道。

“你记错了，叶梦涵是在十三楼，文佳是在十二楼顶楼天台。”苏建文纠正白杨。

“这么说，你没有刻意选择十三楼作案？”

“我为什么一定要选十三楼，十三楼对我而言，没什么特别意义，所以，我也没必要选择十三楼，只是凑巧，叶梦涵的房间就在十三楼。而文佳，她出事的地方跟十三楼没有任何关系。”

“这张十三楼的照片呢，你要这张照片做什么？”白杨将照片放到苏建文身前。

“这是文佳留下来的，我想留作纪念。而且，我之前听团里的其他孩子说过，文佳搜集了证据要指证我，我一直以为她搜集的证据就是这张照片，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她之前放出的消息应该是在误导我。”苏建文解释道。

“刚才离开你家之前，那通电话是谁打给你的？”白杨突然转换话题。

“电话？我说过了，是演出的事情。”苏建文搪塞。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是投资方撤资，演出被取消的事。所以，刚才的电话是投资方打过来的吗？”

“不是，是团里的人。”

“是谁？”

“是罗琛。”

“罗琛？”

“没错，就是他，这些琐碎的事本来也都是他在负责的，所以他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苏建文微微蹙眉。

“罗琛在电话里都跟你说了什么，就只是投资方要撤资的事吗？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就只说了这一件事？”白杨坐回座位，继续问道。

“对，就是撤资的事，然后还有演出取消后的一些后续琐事。你们可能不清楚，演出取消并不是简单地不演了就能了结的，这里面涉及到设备退租和相关工作人员档期补偿的问题，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但都十分琐碎，真要处理起来还是挺麻烦的。”苏建文解释道。

“平常这些事都是罗琛一个人在负责吗？”

“算是吧，我一旦忙起来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他做主的。但如果我有时间，主要还是我来拿主意，他负责具体的执行。”

“你很信任罗琛，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是，一直以来，我是很信任他的，毕竟他来团里也很多年了，而且做事勤恳、踏实，所以很多看着琐碎但又关键的事，我都会交给他来负责。”苏建文回答。

“你平常跟罗琛的关系怎么样，你们相处得融洽吗？”白杨又问。

“还好吧，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很不错的，就像兄弟一样。”

“像兄弟？可你今天早晨才跟我说过，罗琛因不能上台演出的事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已经不止一次地污蔑你了。”

“是，他之前就曾污蔑过我，但我只当那是玩笑而已。所以我才说，在今天之前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但我没想到他会跑到你们这里来揭发我，所以在今天之后，我们就是仇人了，不共戴天之仇……”苏建文骤然冷下脸来，眸底一片阴鸷。

“我能问一句么，你们掌握到的那些证据，是罗琛帮你们找到的吗？”苏建文看向白杨。

“不是，罗琛跟你一样，并不知道文佳把证据留在了什么地方。”

“说是不知道，但其实也很好猜吧，文佳的社交圈子那么小，在舞蹈团以外的朋友不超过三个，就算挨家挨户地去找，也能找到。既然是在培训班里找到的证据，那无非就是跟那个柯老师或者那个健身教练有关。”

“你见过朱凡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健身教练。”

“没有，没见过。”苏建文不紧不慢地回答，“其实之前我有想过去找这个健身教练聊聊文佳的事，但一直忙着演出没腾出时间，等好不容易腾出时间了，结果你上次告诉我，那个健身教练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坠楼身亡的。”

“不仅是坠楼身亡，而且他也是从十三楼坠楼身亡的，这跟叶梦涵和文佳的死极为相似，我们一直怀疑，杀害叶梦涵、文佳和朱凡的是同一个凶手，所以……”

“你们不会认为朱凡也是我杀的吧？怎么可能呢，我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他下手呢，而且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别说杀人了，就算找人都未必能找得到。”苏建文连连摇头。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问题，如果杀害叶梦涵和文佳的凶手真的是你，那朱凡和王颖又是谁杀的呢，会存在第二个凶手吗？”白杨眉峰微挑，死死盯着苏建文。

苏建文没应声，只是怔怔地看着白杨，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吧，苏建文主动认罪，叶梦涵和文佳的案子可以结案了。”审讯结束后回到办公室，沈映南伸了个懒腰，顺手把刑讯记录递给风平。

风平接过记录册放到一边，转而看向愁眉不展的白杨。

“在想什么呢，还有什么疑问没有解决吗？我看你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风平问。

“确实不满意，这个结果是我意料之外的。审讯过程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太正常。”白杨眉心微蹙。

“顺利还不好嘛，难道你想看着他死鸭子嘴硬，抵赖到底？再说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苏建文充分的犯罪证据，他就算想抵赖也没用啊。证据都摆在他面前，看到自己无路可退，他当然得认罪了，也算是他识时务吧，还知道坦白从宽！”沈映南说。

“可他认罪的时候，我们还没提到叶梦涵的案子，也没有向他展示叶梦涵案的相关证据，以他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不该这么轻易地认罪。”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应该在看过视频证据以后再承认自己谋杀叶梦涵？”沈映南疑惑地看着白杨。

“没错，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认罪。”白杨向沈映南解释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在他家的时候，我们提到过他逼迫未成年团员进行身体-交易的事，但无论怎么逼问，他还是不肯承认，而且还信誓旦旦地让团里的学生来给他作证。这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警方的证据，而且是做好了准备要抵赖的。”

“是啊，他一开始是不承认，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苏建文逼迫未成年团员从事身体-交易，他看到这些证据后主动认罪，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你刚才说得很对，他得看到证据后再主动认罪，这才正常，但他没看到指证他谋杀叶梦涵的证据就主动认罪，这就不正常了！还有文佳的案子，我们在审讯的时候还没来提到，他就抢先承认了，这未免有点过于主动了。你别忘了，谋杀多人的罪名可比强迫未成年身体-交易要重多了。”白杨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