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休息一会儿对身体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太过劳累反倒容易加重病情。”
“不会了,已经都晚期了,还要怎么加重啊,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王兴山说着,长出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在你们面前说这些丧气话,纯粹是浪费你们的时间,就直接说小颖的事吧,今天上午我听你们那个女同事给我打电话,说是小颖没了?”
“是,王颖除了意外,已经去世了。”风平说。
“怎么死的,是被人害死的还是……”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谋杀还是自杀,详细的结论得等进一步调查后才能得出。”
“对,对对对,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是得好好调查调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王兴山平静地说着,眼眶微红,“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别的不敢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诉你们……毕竟小颖是我的孩子,虽说这十几年没在一起生活,但好歹她身上还淌着我的血,还叫着我给她取的名字,不管她承不承认我,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不,不承认?您的意思是……”白杨看向王兴山。
“哦,忘记跟你们说了,我跟王颖的妈妈在王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从那以后王颖就一直跟着她妈妈一起生活,后来她妈妈又成了家,给王颖找了个继父,他们一家三口就搬到省城去住了。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一直到去年王颖的妈妈去世,王颖才离开省城,在王颖的心里,那个有钱的继父才是她亲爹呢!”王兴山解释道。
“这么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您跟王颖是不怎么见面的,对吗?”白杨看着老人眼睛,压低了声音又问。
“是,就是她们娘来跟着那个有钱男人去省城的那十几年,基本上就是没联系过,王颖小时候还偶尔能打个电话回来,后来到了初中、高中,孩子大了,心思多了,就连电话也都省了。其实我明白,女孩子嘛,长大了,要脸面了,谁不想有个体面的爹呀。她那继父是个大学老师,而且还是个副教授,有身份、有地位,说出去都能让人高看一眼,自然是比我一个穷司机要强若干的。”
王兴山一顿,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王颖她妈去世,那男人扭头再娶,王颖肯定还是愿意跟她那个继父一起生活的,压根儿就不会回来找我……血水亲情终也抵不过锦衣玉食呀!”
“可不论怎么说,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对您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桩吧?”白杨说。
“是,她能回来找我,我当然高兴。我这十几年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闭眼前还能有自己的闺女陪在身边,我都觉得这是老天爷无上的恩典了。只不过,王颖回来以后,总共也没待几天,整整一年,见了三两面,打了七八个电话,也就是这样了,比陌生人稍微能强一点吧!”王兴山苦笑。
“你们最后一次几面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王兴山额头微皴,思索道,“最后一次也得三个月以前了吧,清明节的时候,她回老家给她妈扫墓,我们见过一面,但当时有外人在,也没怎么说话,连个午饭都没吃,很快就走了。”
“外人,她带朋友回来了?”白杨问。
“不是朋友,是章家惇,就是王颖的那个继父。也不是王颖带回来的,是那个姓章的自己找过来的,姓章的跟王颖她妈还算有点感情吧,特意过来给王颖她妈扫墓。”
“这个叫章家惇的,跟王颖的母亲感情很好吗?”风平插话问了句。
“感情什么的就算了吧,要真有感情,姓章的也不至于不出半个月就扭头另娶。而且,当时王颖她妈选择墓地的时候,王颖是坚持要让她妈留在省城的,最次也得去章家惇的老家安葬,可章家惇坚决不同意,愣是要让王颖她妈落叶归根回我们老家,据说是章家惇老家那边,已经葬了两个老婆了,王颖她妈算是章家惇熬死的第三个,无论如何不能再葬回去了。”王兴山一顿,冷笑一声,“大概是他老章家墓地快葬不开了,总不能单独扯出一溜地来给姓章的埋女人用吧,会让左邻右舍笑掉大牙的……”
“这么说,这个章家惇至少结过三次婚,而且包括王颖妈妈在内的这三任妻子还都去世了?”风平再次确认。
“没错,姓章的确实是已经死了个三个老婆了,不过他结婚的次数可不止三回,加上现在这回,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回了,不过有的女人运气好,跟姓章的在一块的时间不长,趁着没被章家惇克死就主动离婚了。”
“克死的?”白杨蹙眉。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在我们老家那儿,谁家要是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不是男人命硬克妻就是这男人德性不行,生生把自己老婆给累死了。不过这姓章的好歹是个大学副教授,估计他是不会相信这些的,所以就算死了那么多老婆,他还是照娶不误,反正最后死的不是他。”
“事实呢,章家惇之前的几任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吗?”白杨又问。
“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也就听王颖简单说过一回,章家惇之前死的那两个老婆都比章家惇大,第一个还是个外国女人,是章家惇年轻的时候留学认识的,比着章家惇大二十岁,那女人有心脏病,两人结婚后没几年,那个女人就因病去世了。至于第二个,好像是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王兴山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王颖的母亲呢,她的死因是……”
“燃气中毒,说是烧水忘了关燃气,结果睡了个午觉就出事了。”王兴山叹了口气,“她那人啊,年轻的时候就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干什么都是顾动不顾西的,总得出点问题,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是这个德性,还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也幸亏是那天王颖没在家,被姓章的叫出去吃午饭了,不然,娘俩就都交代在那儿了。”
“去吃午饭?章家惇叫着王颖出去吃午饭而没叫王颖的妈妈吗?”白杨疑惑。
“王颖她妈那天不舒服,所以没去。而且,那也不是真去吃饭,是姓章的给王颖安排的相亲,准备把王颖介绍给他们学校的一个什么副院长续弦呢!”
“续弦?他要给王颖介绍的是一个丧偶的男人?”
“光是丧偶也就算了,关键那个什么副院长都六十了,年龄比我都大,而且什么冠心病、糖尿病样样俱全,黄土都埋到他脖子根儿了,姓章的王八蛋竟然还想把王颖嫁给他,简直该死。”王兴山咬紧牙关,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还好,王颖还算是个有主见的,一见来的是个老头儿,当时就起身离开了,把姓章得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差点在公共场合失了教养,还害得姓章的被那个什么副院长数落了一通,据说后来他被调离省城,也是因为这个副院长的关系。”
“这样说来,章家惇岂不是要恨透了王颖?”
“恨就恨吧,那又能怎么样,本来王颖也不是他亲生的,根本也不需要听他的指挥,我还没死呢,王颖的婚事,轮不到他插嘴。”王兴山眉峰峭立,恨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