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文佳跳楼自杀是跟柯基对她的冒犯有关？”

“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但文佳确实是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后选择跳楼自杀的，要说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我肯定不信。”

“那之前南坪大队调查文佳跳楼案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一线索？”白杨盯着苏建文的眼睛问道。

“之前……之前听到文佳的死讯，我这脑袋里一片空白，连当时警方问了我什么我都不知道，哪还能想起来这些啊，我也是办完文佳的丧事以后，才突然想起这档子事的。”

“既然后来想起来了，那为什么没有主动告诉警方？”

“这……这怎么说呢，说到底，这些也就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贸然说出来，我也担心影响警方的判断，而且当时警方已经明确告诉过我，文佳是跳楼自杀的。既然已经有了定论，我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苏建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实际上呢，实际你还是怀疑柯基，对吗？”风平直言。

“是，我一直认为那个老师跟文佳的死有关，到现在也是如此。”

“你见过柯基吗？”风平又问。

“这……见过，见过一次，我之前去过他们的培训班，那个时候刚好见了一面。”苏建文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你去过培训班，去做什么，是去接文佳吗？”

“不是，我是在文佳去世后才去的。”

“去世以后，你去那儿做什么？”风平明知故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去收拾收拾文佳的东西。我知道她在那里学习了很长时间，也一直很重视在那边的学习，所以我就想着把她在培训班用过的书本之类都拿回来，下葬的时候让她带上。”苏建文红着眼眶，抿了抿嘴唇，又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文佳其实是没怎么上过学的，初中就跟着我四处演出赚钱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正经读过书。可那孩子又是个好读书的人，总羡慕那些跟她同龄的孩子能踏踏实实上学，不用忙着赚钱，所以后来她赚了点钱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找地方学电脑、学英语，就怕自己让旁人看不起……我总寻思着，这会儿人没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可能也就可以踏踏实实地看看书、写写字了。”苏建文说着，不自觉地抽噎了两声，一直到罗琛拿了新的杯子进来倒水，他才勉强停下。

“她还跟你说起过其他有关培训班的事么，除了被柯基冒犯那件事以外。”见苏建文情绪稳定下来，白杨又继续问道。

“其他的事……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反正就是个普通的培训班，学员也不是很固定，经常有走的，也经常有新来的，文佳之前倒是抱怨过，说是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学习，来来去去的，连个能跟她一起坚持到底的人都没有。”

“她在培训班里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吗？”

“没有，这个没听她说过，我估计应该是没有交到朋友吧，这孩子比较内向，也比较慢热，在那种地方很难能交到朋友的。”

“比较熟悉的同学么，她提到过吗？”白杨又问。

“同学……最开始去的时候提到过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说也是没怎么上过学的，但后来那个女孩没再来了，她也没再提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再提过其他人了。”

“朱凡这个名字，你听她说起过吗？”风平直接问道。

“朱凡……是个男生？”

“对，是个男生，是健身房的健身教练，我听培训班的人反映，文佳跟他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

“没有，我没听文佳提起过。”苏建文摇头，“文佳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认识男生的，培训班的人应该是误会了。”

“但文佳在朱凡工作的健身房办了健身卡，之前还去上过朱凡的私教课，照这样看来，他们俩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你知道她去健身房的事吗？”

“健身房……哦，这个倒是听她提到过一次，她说有个培训班的同学要完成办卡任务，所以给班里的同学都发了传单，文佳心软，就去办了张健身卡。但她跟那个教练，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虽然那个健身教练一直对她有特殊暗示，但她每次都拒绝了。”苏建文紧着澄清道。

“我知道，我们没说文佳和朱凡有特殊关系，只是想确认一下，文佳跟朱凡是不是真的熟悉。文佳在去世前发朋友圈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名叫‘巨炮’的朋友，我们想知道这个‘巨炮’是不是跟朱凡有关。”

“巨炮……哦，这个问题，之前梁警官也问过我，问我‘巨炮’是谁，又问我十三楼在什么地方。这些问题我在团里也都调查过了，我们这里没有外号叫巨炮的团员，也没人听说过地名叫做十三楼的地方……”苏建文撇撇嘴，“对了，你们可以直接去问问那个健身教练，说不定他会知道这些。”

“是，我们也很想找朱凡好好问问，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朱凡已经死了。”

“死……死了？”苏建文陡然一震，双眸中透出淡淡的恐惧。

“你最近应该关注过新闻吧，九泰华府小区的双人坠楼案，死者之一就是朱凡。”风平看向苏建文。

苏建文一顿，怯怯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你觉得苏建文的话可信吗？”回船厂大院的路上，风平问白杨。

“有真有假吧，基本上每个问题都做了解释，但解释得又都不自然，像是在背台词，似乎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等着我们来问的。尤其是提到柯基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们知道柯基骚扰文佳。”白杨皱眉。

“这一点我也有同感，苏建文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们会问什么，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才会那么从容不迫，甚至带点表演的痕迹。尤其是说到跟柯基有关的部分，他所说的内容，明显是对柯基的反击，他似乎知道柯基跟我们说了什么。”

“对，就是这个感觉。柯基提出苏建文在文佳死后去借练习册的事，而苏建文简单解释过后，紧接着就反咬柯基骚扰文佳，这很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那你觉得，苏建文是在诬陷柯基？”风平问。

白杨一愣，没太明白风平的意思。

“应该是吧，柯基不像是那么龌龊的人。当然，我跟他的接触也不多，可能对他还不够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有时候越是这种话表面上看着无害的，心底越是扭曲得吓人。而且，柯基跟两宗案件的受害人文佳和朱凡都认识，这一点也是值得深究的，我总觉得他跟这两宗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未必就是凶手。”白杨回答。

“这么说，你在怀疑他？”

“是有所怀疑，我怀疑他知道更多的内情，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有明说。”白杨解释道。

“你说的对，这个柯基确实没那么简单。”风平附和道，“今天沈映南去柯基的培训学校调查的时候，有柯基的同事反映，曾见过柯基和文佳在楼梯间里有过争执，当时柯基拦着文佳不让她走，后来还是看到有人过来，才放开文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