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风警官？”男人一改先前的傲慢姿态，殷切地看着风平。

“是我。”风平点点头。

话音才落，舞台下场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没多一会儿，妆点精致的苏建文在一众演员的簇拥下出现在风平面前。

“你好，您是风队吧！”苏建文主动向风平打了个招呼。

好一通寒暄，等三人进入休息室坐下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苏建文让罗琛给风平和白杨倒了水，而后便直奔主题，主动说起文佳的事来。

“二位今天过来，还是为了文佳跳楼的案子吧。之前南坪大队的梁警官找过我，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文佳这孩子命苦，年纪轻轻的就寻了短见，实在是可惜了，不然以她的舞蹈功底和悟性，再磨练个几年，是可以有大发展的，之前我还跟她说过，准备等再过个几年给她开专场的，结果……到底是没有等到那一天。”苏建文叹了口气，紧着抽了抽鼻子。脸上的舞台妆未卸，厚厚的粉底堆叠到了一起。

“听说文佳从十几岁就跟你四处演出了，她的去世，对你的打击……应该也不小吧？”风平看向苏建文。

“何止是打击啊，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差点晕过去了。十年，文佳可是跟了我整整十年，人这一辈子总共才有几个十年呐，又有几个能陪你走十年的人呐！”苏建文一顿，长出了口气。

“十年的感情，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亲近吧？”风平问。

“哪里单单是亲近啊，我们实际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苏建文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文佳进我们艺术团的时候才十多岁，我也不过二十七八，对外说是老师跟学生，实际的相处就跟兄妹是一样的，我是真心把文佳当成我亲妹妹来看，她也是真心认我这个哥哥，这十年的相处，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亲密的跟一个人一样，就算是亲兄妹也未必能亲密到这个份儿上。”

“无话不谈？你们经常在一起聊心事？”风平疑惑。一般来说，女孩的心事都是在女孩之间分享的，可文佳怎么会主动找一个异性聊心事呢，而且还是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舞蹈老师苏建文。

“会，只要是空闲下来的时候，她都会主动找我聊心事，不论是跟团里队员之间的相处，还是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她都会征求我的意见。”苏建文一顿，继续说道，“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有时候一聊就是一整晚，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好的、坏的，都希望跟我分享……”

“除了你以外，她在团里还有其他的朋友么，或者是跟她关系不错的团员。”

“有，之前她跟梦涵关系最好，两人在一个宿舍，不论干什么都是在一块儿的。”

“梦涵？你是所叶梦涵？”白杨插话问道。

“白警官知道梦涵？”苏建文扭头看向白杨，眉心微蹙。

“我看过之前的案卷资料，叶梦涵是文佳最要好的朋友，不过很可惜，就在一个月前，叶梦涵在巡演途中下榻的宾馆跳楼自杀了，而且她死的时候，穿的还是文佳的衣服，对吗？”白杨直愣愣地盯着苏建文的眼睛问道。

“对，是这么回事，梦涵那孩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突然就跳楼自杀了，当时……当时我们都吓坏了，艺术团之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一堆人愣在那里，连报警都忘了。”苏建文倒吸一口气。

“叶梦涵死的时候，你在现场？”

“啊？”苏建文一愣，随即矢口否认，“不不不，我不在现场，我是后来赶到楼下的，我赶到一楼的时候，梦涵已经咽气了，就连……”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苏建文的话。

玻璃杯落地，滚烫的热水飞溅，打湿了苏建文脚下的地毯。

失手摔落杯子的罗琛急忙躬身致歉，连连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没烫到您吧！”罗琛蹲下身子对苏建文关切道。

“没事，我没事……你没烫到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倒水的时候也不专心一点，幸亏没伤到客人。”苏建文低声说着，不轻不重地斜了一眼罗琛。

“对不起，刚才是我走神了，下次会注意的。”罗琛低头应着。

“用不着对不起，赶紧清理一下，换个新杯子过来。做事专心一点，别总三心二意，毛手毛脚的。”

“我知道了。”罗琛点头，直接用手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随即走出休息室。

“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这些人总是心浮气躁，办事毛手毛脚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见罗琛出了门，苏建文侧身冲风平二人一笑，“对了，刚才咱说到哪了……”

“他也是你们艺术团的演员吗”白杨打断苏建文，反问道。

“不，他不算演员，他就是在艺术团做后勤工作的，平常负责管理道具、清理剧场之类的杂事。”

“他也跟你很长时间了吧，刚才聊起来，听说他跟文佳他们几个是一批进团的？”

“哦，对，他跟文佳是一个地方的，当时都是一起来的，在团里也十年了。”苏建文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

“既是同乡又是同事，他跟文佳的关系应该也不错吧？”白杨又问。

“还好吧，也就比普通同事能更熟一些，但没有到关系好的程度。文佳这孩子在异**往方面还是十分保守的，从小就知道要跟异性保持距离，长大了也一样，除了我之外，她基本上没什么异性朋友，有时候遇到一些鲁莽的异性接近，她都会苦恼很长时间。”

“苦恼？苦恼什么，是不知该如何应还是……”

“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苏建文抢先答道，“文佳这孩子单纯、保守，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对待任何接近她的异性，她都是十分谨慎的。她不会像外面那些疯玩的女孩子，跟男孩认识没几天就能搂搂抱抱，鬼混在一起，她是希望踏踏实实地谈了个恋爱，好好交往的。所以，每次有男生靠近她，逼得她太紧，她都会不知所措，想要拒绝，却又总拉不下脸来……就像之前，她去学英语的那个培训班的老师对她有点轻佻，她也是苦恼了好一阵子才决定跟那个老师摊牌，结果那个老师还得寸进尺，不但直接对文佳动了手，竟然还提出要带她去酒店，最后文佳是拼了全力才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的！”

“培训班的老师，你说的是柯基！”白杨看了一眼苏建文。

“对，就是他，看上去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私底下竟然会对自己的女学生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之前文佳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本来都打算报警的，但文佳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放了那小子一马。”苏建文说。

“柯基冒犯文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白杨又问。

“好像是上个月的十七八号吧，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那段时间一直忙着演出的事，整天都是稀里糊涂的，不然也不会注意不到文佳情绪的变化……”苏建文长出了口气，悔恨道，“这都怪我，如果早一点重视这个事，可能文佳就不会跳楼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