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邻居对他俩观察得挺细啊,连人家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都知道,这是对这俩人有什么想法吗?”一旁记录的沈映南忍不住插话问了句。
“不是,不是,隔壁曹姐快五十了,孙子都有了,能对着俩大小伙子有什么想法?你这可是想多了,她就纯粹是热心肠,好打听事儿,所以就知道的多了点儿。再加上那哥俩刚过来租房的时候,我怕这俩人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特意让曹姐给盯了几天,所以这就……大概是习惯了吧,反正也都没啥坏心思,就是纯粹给我帮忙。”光头紧着解释道,“刚才也是,是曹姐先给我打了电话,然后派出所才又打过来的,不然我也不能来得这么快。”
“这么说,隔壁那位曹姐现在在家?”梁正看了一眼光头。
“在呢,在呢,她天天在家看孙子,基本上就不出门。”
“可我们刚才去敲门,一直都没人应声啊。”沈映南说。
“估计看你们都是生面孔,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所以不愿意开门呗。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掺和这些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儿啊,何况还是这血刺呼啦的人命案子,哪有愿意往前凑的,要不是因为这房子是我的,我都不愿意露面……”
“你跟隔壁那位曹姐很熟么,你们一早就认识?”梁正问。
“怎么说呢,一开始也是陌生人,也就是现在算是比较熟了。”光头说,“现在这买房子,邻居不都是生面孔嘛,我们原本也是不认识,后来是有一回她家小孙子生病,正好我来这边收拾屋子,顺便给她送了趟医院,这才熟起来的,不然人家哪能帮咱这么大个忙啊,这边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指着人家帮忙盯着呢!”
“那你能联系一下她么,我们想找她了解点儿情况。”
“那……那我得先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毕竟还看着孙子呢,有些事上不那么方便。”光头说。
光头赖续钟,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可办事还是比较周全的。担心邻居不方便,他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在征得对方同意后,这才跑去隔壁敲门。
不一会儿的工夫,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女人身形富态,烫着花卷头,穿着一件深蓝带暗花的粗布长裙,看上去亲和力十足。而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干瘦的男人,男人弓着身子,脑袋微微侧斜着,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还琢磨着你怎么也得过了中午才来呢,今天没出车吗?”开门见到光头,女人轻声关切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还有心思出车啊,一挂了你电话我就直接回家取了合同跑过来了,路上没留神还闯了个红灯,这幸亏没出事儿啊,不然可够我喝一壶的了!”光头皱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也怪我,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告诉你了。挂了电话我才琢磨过来,还跟你大哥说呢,你这一着急肯定不安全,这得亏是没出事儿啊。”女人自责道。
“不,这事儿不能赖你,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是得来。派出所也给我打电话了,一个劲儿地催我过来,我这才跑回去拿的合同嘛……”光头无奈叹了口气,“谁让这事儿出在咱家里呢,不来不行啊!”
“是,理是这个理,可我看着那俩死了的可不是租你房子的,女的不用说了,那肯定不是,那个男的……好像也不是,你说呢?”女人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男人一语不发,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都摔成那德性了,你俩还能认出来?”光头诧异。
“咋认不出来呢,你琢磨啊,这楼下死的那个是短头发,头发又黑又直。可你这里的那俩小伙子,头发都得有一指多长,每回出门还都做造型呢,一个平常是三七分,另一个是往后梳,可讲究着呢!”女人肯定道。
“那您最近一次见到他俩是什么时候?”听了女人的分析,梁正凑上前继续问道。
“你是……”女人疑惑地打量着梁正。
“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我叫梁正。”
“哦,梁警官,你好。”女人冲梁正点点头,继续说道,“最近一次是周四夜里了,那天不下雨嘛,孩子半夜有点咳嗽,我这出门买了点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俩小伙子拎着箱子往外走,还跟我打了招呼呢!”
“拎着箱子往外走,他们是要出门?”
“应该是吧,他俩工作挺忙的,经常出差。不过,以前都是拎个行李包,很少带箱子走。我当时还琢磨呢,估计他们这回是要出远门,没个三五天的肯定回不来。结果还真就让我猜对了,从那天以后,这不都一周了么,他俩一直也没露面。”
“一个周,这一个周他们都一直没回来过吗?”
“没有,肯定没有,我可是天天都盯着呢,一直没看见他俩回来。”
“您确定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曾经回来过,您没发现呢?”
“不会,不会,我天天在家待着,隔壁有没有人我还能不知道嘛!我还又琢磨呢,琢磨这俩人是不是悄么声地搬走了,正准备跟大兄弟反映这情况,结果这就出事儿了。就这一男一女啊,天还没亮就跳楼,跟放二踢脚似的,嘭一声,嘭一声,吓得我心脏直突突……”
女人一顿,捂着胸口说道,“你说跳楼这俩人也是啊,你想寻死去别处跳啊,什么山头、海边,哪儿不行啊,干嘛非得在人家家里跳啊,这不是给人添堵嘛……他俩这一死不要紧,我们这栋楼可就成凶宅了,以后谁还敢来买啊,房子都得跟着跌价!”
“那您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吗?”梁正又问。
“这一男一女啊?应该是大前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在楼下看见过他俩,当时俩人在楼下小花园坐着说话,我琢磨这俩是在等人呢,也就没上心。现在想想,估计那天晚上,这俩人就来踩点儿了。”
“踩点儿?”
“踩点儿跳楼啊,他们这些人不也得选个家里没人的房子跳嘛,这要是家里有人在,那还不得拦着呀,哪能让他们跳的这么利索,说跳就跳了!”
“你是说,这俩人是提前踩点儿,知道了1301没人在家,所以撬开门锁进去跳楼寻死?”梁正顺着女人的思路总结道。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反正这俩人肯定是早有预谋,特意选了个十三楼,而且还是在凌晨三点四十五跳下去的,这是什么时间,这是寅时三刻呀,全天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俩人选了这么个时间跳下去,这肯定是一早就算好的嘛!”女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梁正一怔,疑惑地打量着女人。女人对死者跳楼时间的精确,让他心中生疑。难道女人是一听到了异响就立刻看了一眼时间么,这有点不合常理。
“三点四十五,寅时三刻,您确定他们是在这个时间跳下去的吗?”梁正又问。
“确定啊,一听到有动静我就醒了,打开床头灯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三点四十五,分秒不差。当时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子,三点四十五啊,寅时三刻,这可是老年间埋死人的时间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