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不是说要干到不能干了才退休么，怎么突然想要离职了？”不等周广年回答，白杨追进厨房又问。
“也没什么突然的，上头不是有政、策么，在一线干满二十五年就可以提前退休，我今年正好干满二十五年，就向局里申请了，没想到局里批的还挺快，这就给办下来了。”周广年勉强扯了扯嘴角，眼神落寞。
“那你今后……”
“今后可就是退休老头儿了，买菜做饭洗衣服，陪老婆逛街，接送明铎上下学，也挺充实的。这么多年亏欠了家里，这回总算能补回来了。你汪姨听了我的这个决定，高兴得一夜没睡呢，这些年也确实累着她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出去等着吧，厨房里你帮不上忙，等我做好了再叫你。”
“没事儿，我帮你打下手吧，做饭我不在行，可洗菜还是行的。”
“不用，不用，没几样需要洗的菜，你去洗个澡等着吃饭吧，你在这里，容易影响我发挥。”周广年笑着把白杨推出了厨房。
见周广年态度坚决，白杨也没再坚持，进卧室换下衣服洗了个澡，等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有三道菜上桌了。
“你来拿碗筷，还差一道鱼就齐了。”周广年推开厨房门，冲白杨招呼道。
白杨嗯了一声，随即进厨房收拾了碗筷上桌，周广年也把锅里的红烧鱼盛了出来，紧跟着白杨出了厨房。
“好了，大获全胜，没有一道糊了的。这要让你汪姨知道了，可得给我奖励私房钱了。”周广年就近落座，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等会儿我跟汪姨做个汇报，帮你申请一下。”白杨笑着应和。
“行，等有机会你可一定得告诉她，不然她总以为我很差劲儿呢！之前还总说我，干什么都不如老白，做饭也没老白手艺好。”
“汪姨那是开玩笑呢，老白做红烧鱼的手艺可没你好。”
“这话肯定没错，我这道红烧鱼可是祖传手艺、独家秘方，我正准备整理成文本传给明铎呢，也算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了……万一以后明铎学习不行，考不上大学，靠这个手艺好歹也能混个温饱吧！”周广年笑道。
“明铎现在还小呢，你这就都给他计划好了？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明铎学习不行，我看他挺聪明的，以后考个名牌大学应该没问题。”
“未雨绸缪么，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儿。你们这代人就得学着两条腿走路，有备无患，可不能像我们这辈人一样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周广年说着，窃窃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些，趁热吃，一会儿鱼凉了就该腥了……”周广年说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白杨碗中。
白杨闷头扒了口饭，没再说话，他总觉得，刚才周广年是有什么话要说，可不知为什么，又突然咽回去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一个晚上，白杨总觉得周广年心里藏着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一直到周广年起身告辞，该说的还是没说。
白杨不死心，提出把周广年送下楼，可到了一楼，周广年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白杨无奈，随后又提出把周广年送到小区门口，心想着给周广年多制造几次开口的机会，但这一次，周广年果断拒绝了。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走过去就行。刚才晚饭吃得太多，正好慢点走着消化消化，你跟我一块儿，我老担心浪费你时间。”
“不会，我平常睡得晚，现在时间还早呢，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白杨说。
“活动活动？你平常活动得还少啊，这两个月一连处理了三个案子，我看你比着之前可瘦多了。你得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可别因为工作把身体给毁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那就早点回去吧，早点回去，早点睡觉，一睁眼还有得忙呢。”周广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白杨的肩膀，又道，“用不着担心我，就这么两步路，我不会走丢的，你回去吧！”
“那……那您路上慢点。”白杨无奈妥协，但心里总觉不安。
“对了，周叔，明天……”见周广年转身离开，白杨急忙叫住他。
“明天怎么了？”周广年回身。
“明天你还来么，我调休，能早点下班。”
“哦，看情况吧，明天我想陪陪你汪姨和明铎。”周广年咧咧嘴，笑得略显惨淡。
周广年说了不来，果真没来。而且不止第二天没来，从那以后的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来过。
白杨愈发不安，本想给周广年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电话拨出后，每次都被周广年拒接了。随后对方短信回复说是稍后联系，但白杨一等再等，还是没能等来周广年的电话。
白杨想着等周日去周广年家跟周广年当面聊聊，可到了周日这天，才一睁眼，白杨就被拎着一兜早点的风平堵在了家里。
“九泰华府小区发生双人坠楼案，疑似谋杀，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现场。”一开口，风平便直奔主题。
“双人坠楼？是双人同时坠楼吗？”白杨疑惑。
“据目击者称，两人几乎同时落地，所以应该算是同时。”
“同时坠楼，他们是什么关系？”白杨问。
“疑似情侣，但具体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确认。”风平说着，顾自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盘子，将早点换到盘子里，“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现场。”
“不用了，路上吃吧，我们先去现场。”白杨急切道。
“用不着这么着急，现在过去也是等着，南坪大队那边正在做现场勘察呢！”风平说着，顺手抓起一块白糕塞进嘴里。
“南坪大队，梁正他们也在那儿？这案子不应该是我们的么，怎么让他们做现场勘察呢？”白杨纳闷。九泰华府小区明明是在千岛大队的辖区，按说案子应该由千岛大队全权负责，怎么会让南坪大队掺上一脚呢？
“梁正认为这起双人坠楼案跟之前发生在他们辖区内的另外一起坠楼案有关，他怀疑这是连环谋杀案。”
“连环谋杀？为什么这么说，这两宗案件有什么具体关联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梁正那边暂时没有做出具体说明，只是向局里申请了要参与案件调查，并希望局里批准并案调查。”
“并案调查……可梁正他们之前的那宗坠楼案不都结案了么，死者生前有明显自杀倾向，故而认定死者系跳楼自杀，既然死者系自杀，怎么会跟这回的双人坠楼案扯上关系呢？”白杨不禁疑惑。
之前发生在南坪区的坠楼案，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案，白杨从梁正那里看过案卷，调查过程顺利，结果也无异议，就连死者文佳的家人也都接受了文佳跳楼自杀的事实，按理说这起案件已经结束，梁正为何又要翻案呢？白杨实在想不通。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梁正又找到了新线索，所以才决定推翻之前的结论。”风平说。
“新线索？什么新线索？”
“一张火车票。”
“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