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敲了,家里没人,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去市里帮着闺女看孩子去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拄着拐杖从旁边的胡同里出来,抬头打量了一眼沈郁。
“老校长已经搬走了?”沈郁有些失落。他本想着见老校长一面,替毕晓娟说声谢谢的,可惜说不成了。
“也没都搬空,逢年过节的能回来个三两天,其余时间都是在市里了。”老汉叹了口气,“这年头有儿有女有本事的都挤破脑袋往市里头钻,谁还能跟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一样在村里熬着啊……怎么着,你是找薛校长有事吗?”
“哦,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是想借点柴烧。”
“借柴啊……”老汉一顿,“你要早点说,我还能去地里帮你扛回来几根,这都这个点儿了,也来不及了,你不行就去前头那家问问吧,那家是新搬来的,看着年纪不大,家里肯定有存下的柴禾。”老汉说着,抬手一指,指向河道拐角处的一处院子。那院子的门是新换的,在一众破败的院落中格外显眼。
“好,那我去问问,麻烦你了大爷。”
沈郁冲老汉道了谢,随即赶往老汉所指的院子。
院子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鸦雀无声,但烟囱正在冒烟,沈郁判断,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你好,有人在吗?”沈郁试探着推开了大门,等了一会儿,屋子里却没人回应。
“你好,家里有人么,我来借点柴禾?”
沈郁迈进院子,探着身子往屋子里问了一声。
仍然没有回应,但和之前相比,屋子里传来些稀稀碎碎的响动,似乎是挪动桌椅的声音。
屋子里应该是有人在的。
沈郁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往院子里多走了两步,扯着嗓子冲屋子里又喊了一声。
“你好,我是前面院子的邻居,能借我几根柴吗?”
“嘭”,一声闷响从屋子里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落在地。
“你好,需要帮忙吗?”
沈郁又问。
“呜呜……”
屋子里传出几声压抑的呼救声。
沈郁一怔,来不及多想,径直推开堂屋门闯进了屋子里。
一进堂屋是正厅,左右各有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沈郁循着声音的方向判断,直接冲到西侧卧室的门前。
房门上了锁,沈郁拧了两下门把手,把手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求救声愈发急切。
“呜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萦绕沈郁耳边。
情急之下,沈郁后撤半步,抬脚直接踹在门把上,“砰”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一张简易木板床外什么都没有。
而木板床前,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正拧着身子蜷缩在地上,五官跟水泥地面无缝衔接,似乎是在想办法把嘴里的发泡球蹭掉。
“你没事吧?”沈郁蹲下身子,扶住男人的肩膀,试图帮他把身子翻过来。
可男人并不配合,一直扭动着身子,“呜呜”地喊个没完。
沈郁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想说话。
他解开绑在男人脑后的锁扣,试探着去拽男人口中的发泡球。
男人会意,十分配合地偏了偏头,顺着沈郁拖拽的方向把球吐出,而就在这个时候,沈郁突然怔住了。
是蓝明迟。
沈郁认出了男人那张沾满水泥灰的脸,万没想到,竟然是蓝明迟。
“是你?”
沈郁眉心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蓝明迟眨了眨眼,似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沈郁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瞪圆了眼睛。
“又是你,你跟蒋瑁是一伙的?你跟吴青一样,你们跟蒋瑁都是一伙的!”蓝明迟恶狠狠地瞪着沈郁。
“什么,你说吴青怎么了?”沈郁皱眉。
“别装了,你们都是一伙的,吴青也来过,他跟蒋瑁是一伙的,你也是,你们都是一伙的!”蓝明迟警惕地瞪着沈郁,身子不自觉地往床边蹭了蹭。
“吴青跟蒋瑁是不是一伙的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蒋瑁绝对不是一路人。”
“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吴青是同学,所有的事都是你们合伙谋划的,杀人、放火,都是你们俩合作完成的……对,还有蒋瑁,是你们三个,这都是你们三个人的阴谋,都是年满三个人做到。”蓝明迟咬紧牙关,嘴唇渗出血渍。
“虽然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但我奉劝你最好先冷静一下,因为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可以先好好琢磨琢磨,如果我跟他是一伙的,还有必要救你吗?”沈郁抱起胳膊,冷冷地大量着灰头土脸的蓝明迟。看上去,他这几天应该是受了不少的毒打,整张脸几乎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不是淤青就是血痕,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圆形的烧伤创口,明显是用烟头烫的。看来,蒋瑁是打算留着蓝明迟的命慢慢折磨他的。对于这一发现,沈郁十分满意。
“不是?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蓝明迟打量着沈郁,疑惑道。
“随便你怎么想,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沈郁摊了摊手。
蓝明迟一愣,当即弱下声势,低声哀求,“帮我解开绳子,既然你跟他不是一伙的,那快帮我解开,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说出一个让我帮忙的理由吗?”沈郁轻笑。
“我给你钱,只要你帮我解开绳子,等我回去,我肯定给你一大笔钱,一百万,不,五百万,五百万怎么样,我给你五百万,你帮我解开绳子……”蓝明迟语无伦次地说道。
“五百万?你有五百万么,你哪来的五百万?”
“有,我有,俊庭马上就要继承蓝氏集团了,别说是五百万,就是五千万我也能拿出来。你快,快帮我把绳子解开,不然一会儿蒋瑁回来就麻烦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你说谁要继承蓝氏集团?”沈郁微微蹙眉。
“俊庭啊,蓝俊庭,我儿子,你不是知道么,我儿子蓝俊庭是蓝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都是上过新闻的……”
“不对,他不是蓝氏的唯一继承人,他也不可能成为蓝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儿子,你难道不知道?”不等蓝明迟说完,沈郁反问一句。
蓝明迟一愣,脸上一阵通红,一阵青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见蓝明迟没应声,沈郁又问。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停顿片刻,蓝明迟忍不住问道。
“这不算什么秘密吧,知道这件事的也不止我一个,蒋瑁和蒋华不也很清楚蓝俊庭是谁的种儿么……还有,已经做了鬼蓝老头应该也很清楚,虽然曾经被你用一张假的亲子鉴定报告蒙混过关,可临死之前,他还是知道了真相,不是吗?”
“是你干的?”蓝明迟突然直起身子,怒视沈郁。
“什么?我干什么了?你想说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是我寄的?”沈郁笑问。
“不是么,不是你寄给老爷子的?”
“不是,不是我,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不是我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