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笑至极！”蓝明迟冷哼道，“就凭一身的中药味就要给我顶罪吗？蓝氏药厂那么多员工，成天在药材仓库里闷出一身药味的也不止我一个，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是我换走了那疯女人的孩子呢！再说了，替文秀换回来一个健康的孩子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他们的忙！”

“不，不是这样的，你这不是帮忙，你这是运筹帷幄，未雨绸缪，是为了在最后一击制敌将蓝明峰击倒所做的铺垫。”白杨一顿，继续说道，“就像十五年前那样，在蓝翊被绑匪绑走的时候，你适时地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交给老爷子，让老爷子知道蓝翊并非蓝家骨血，怂恿老爷子用假赎金放弃蓝翊，轻而易举地就除掉了蓝家的第一继承人，也重重地打击了蓝明峰……不得不说，你这一招确实高明！”

“你的想象力也不差！”蓝明峰反呛，“白警官，如果所有的丨警丨察都像你一样凭借着想象力破案，那破案效率还不得大幅度提升啊。三两句话就能把二十几年前的事说清楚，这样的本事，恐怕可以去丨警丨察学院开班授课了吧，何必要在一线风吹雨淋地呢！”

“这个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跟警方合作，要不要把当年的事都交代清楚。我可以告诉你，你只有现在这一次机会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警方不会再征询你的意见，更不会接受你的坦白。”白杨死死盯着蓝明迟，语气冷硬。

蓝明迟顿了顿，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

“白警官，我这不是一直都在配合你们嘛，我可没说不配合警方的调查。只不过，有些事情我确实不清楚，也确实想不起来了，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想吧，不然万一我提供了不准确的线索，岂不是白白浪费警方的时间嘛！”

“你现在就已经是在浪费警方的时间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警方不可能等你慢慢想，凶手也不会等着你想清楚以后再动手……蓝家所有人的牌位都在蓝家山防空洞里放着呢，你和蓝俊庭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你认为凶手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吗？”

“那……那你们更应该去找凶手去啊，在我这里逼我做什么，就算我说得再多，也没办法帮你们把凶手抓回来！”蓝明迟懊恼地挠了挠头，无奈道，“你们别逼我了，到了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的，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我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你们还是去抓吴青吧，不是说是他杀了老爷子嘛，那杀害蓝靖和炸死文秀的，很可能也是他，你们就该一直盯着他，免得他再伤人！”

“好，我不逼你，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吴青是谁！”白杨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

蓝明迟眉心一紧，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我觉得，吴青可能是蓝家的孩子。”

“蓝家的孩子，蓝家的哪个孩子？”白杨又问。他当然知道蓝明迟所说的是那个当年被文秀生下来后窒息的男孩，但蓝明迟没有明说，白杨却偏向让他主动承认。

“还有哪个，无非就是二十五年前窒息的那个，你们不是知道嘛！”蓝明迟最终妥协。

“不是说那个孩子已经窒息身亡了么，既然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呢，这可有点不好解释了吧？”闫敬东忍不住插嘴又问。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当年蓝翊在众目睽睽之下沉海溺亡，最后还不是活过来了嘛，生生死死的事，哪有那么绝对的，兴许当年那孩子命大，一口气缓上来又活了呢……再说了，这个吴青原本就运气极佳，他不就是在县医院的垃圾堆里被捡回福利院的嘛，我看应该就是他。”

“这么说，你认为蓝家的这些案子，都是吴青做下的？”闫敬东问。

“肯定跟吴青有关。不过，我觉得，以吴青一个人的力量，要想成事很难，他肯定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帮他暗中谋划，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夺走了蓝家的财产。”蓝明迟说着，视线挪到沈郁身上，不咸不淡地冷笑一声，“我记得吴青跟这位沈先生是同学，那沈先生应该是比我们更了解吴青，或许沈先生能给警方提供一些更可靠的线索，就是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配合警方了。”

“能配合的我当然配合，这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吧，杀人可是要判死刑的。”沈郁冷着脸呛声。

蓝明迟一怔，一口气窝在胸口，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憋得满脸通红。

在蓝明迟的病房里待了整整三个小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天阴沉下来，似乎是要下雨，空气闷得不行。

“你好像对蓝明迟有敌意啊，你就那么恨他吗？”回管家营的路上，白杨半开玩笑地问沈郁。

“何止我一个人恨他，被他害过的那些孩子和那些孩子的家人，哪个不是恨他入骨的。”沈郁稍稍侧脸，看向白杨，“如果是你，你也会恨他吧！”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在恨他呢，是以蓝翊的身份，还是以沈郁的身份？”白杨直接问道。

沈郁一顿，淡淡地哼了一声，“无论是蓝翊还是沈郁，都一样，都是对蓝明迟恨之入骨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蓝翊了？”

“你都知道了，何必还要再问呢！事到如今，就算是我想隐瞒，不也瞒不住了嘛！何况，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

白杨一怔，多少有些意外，他看得出来，相较于之前的冷漠，沈郁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他是想配合警方的调查的，只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直接说明一切。

就像之前在病房里的时候，沈郁明明默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蓝翊，但并未直接承认，也并未就此问题向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

“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么？”他问沈郁。

“这些话不是应该去专案组的审讯室说么，你确定要现在听？”沈郁问。

“我觉得去了审讯室，未必能听到更完整的真相。有些事，或许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那找个地方停车吧，你想听的故事很长，可能得耽误好一段时间，开着车听故事，不太安全。”沈郁沉声应道。

“好。”白杨笑了笑。

“我脸上这道疤就是出车祸留下的，那场车祸还要了沈阿姨半条命，所以，我对这方面比较在意。”沈郁顾自解释道。

“是意外吗？”

“应该是意外吧，蓝家没必要对沈家赶尽杀绝，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我还活着。”沈郁顿了顿，抬手朝前方一指，“去那个公园里停吧，那里面有停车位，免费的。”

“好。”白杨点头。

过了红绿灯没多远是滨河公园，白杨按照沈郁的要求，找了个空闲的停车位停下，稍侧身子，又看向沈郁。

“需要下车吗？那边有个亭子，可以避雨。”白杨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不用了，就在这儿吧，一会儿雨下大了，该淋湿衣服了。”沈郁解开安全带，把座椅往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