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问题？认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重要问题？”

“有！”白杨点点头。

“蓝明迟是因头部遭重击后导致昏迷的，那么，是谁打昏了蓝明迟呢？”他问沈郁。

沈郁听出白杨这话里有话，警方一直在怀疑他，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特别是在蓝俊庭的问题上，他知道警方已经认定了他是绑架蓝俊庭的凶手之一，只是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而蓝俊庭又一口咬定了吴青，所以警方才没有对他采取措施。但他也明白，不采取措施并不代表已经安全，他仍行走在悬崖边上，任何的一点风过，都有可能将他推向悬崖。

他看着白杨，迟迟没有应声，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已然默认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地下室里传来轻微的行动，没多一会儿，黄述和魏筝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证物袋。

“样本采集完了吗？有什么发现？”见黄述出来，白杨当即凑到他跟前。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补充了几份从不同物品上采集到的血液样本，需要拿回去检验后才能确定结果。不过，我可以提前谈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沈建平的死应该跟蓝明迟没什么关系。”黄述直言。

“没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呢，你们当时不都看到了么，那把匕首就在蓝明迟手里握着。”沈郁分辩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案件细节警方并未对外公布。”白杨扭头看着沈郁。

沈郁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是之前那位女警官给我做笔录的时候，我听她说的。”他对白杨解释道。

“你说的是丁宁？”

“好像是，我记得是姓丁的警官，你可以找她核实。”沈郁点头。

“会的，我会找丁宁核实的。”白杨说。

“其实，核不核实的都无所谓，反正杀害沈建平的凶手肯定不会是这位沈先生……我说的对吗？”黄述看着沈郁，挑了挑眉。

“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凶手，那天我根本就不在家。而且，你们都很清楚，凶器是在蓝明迟手里，凶案现场被发现时也只有他一个人在，他才是第一嫌疑人。”沈郁说。

“不，蓝明迟也不是杀人凶手。”

“你说蓝明迟是清白的！”沈郁双目血红。

“对，蓝明迟是清白的，而且证明他清白的理由跟证明你清白的理由是一样的。”

“是什么？”

“身高。”黄述老神在在地回答。

“身高……这跟身高有什么关系？”看着黄述有意在吊自己的胃口，沈郁有些不耐烦。

“这个问题还是交给魏筝来给你解答吧，因为最关键的证据是她发现的。”黄述稍侧身子，看向身边的魏筝。

魏筝一怔，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在给沈建平尸检的时候，在其腋窝位置发现了几处钱币大小的瘀斑，一开始，我是把这几处瘀斑当做尸斑来记录的，但后来发现，这几处瘀斑跟普通的尸斑有所差异，瘀斑的颜色较周边尸斑更深，而且出现的时间也更早，所以，我推断这几处瘀斑并非尸斑，加上考虑到瘀斑出现的位置，我猜测，这应该是凶手在死者死后拖拽尸体留下的指痕。”

“也就是说，凶手曾移动过死者的尸体？”白杨问。

“是的，凶手不仅移动了尸体，而且还设计出了蓝明迟杀害沈建平的犯罪现场。我们所看到的犯罪现场，都是凶手在杀害了沈建平并打晕蓝明迟以后布置的。”魏筝解释道。

“有什么证据吗？听了这么半天，感觉都是你的推断和猜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沈郁皱了皱眉，脸上的疤痕也跟着微微抽动着。

“当然有证据，沈建平身上的致命伤就是最直接的证据。”黄述斜了一眼沈郁，冷声解应道。

“单凭伤口就能断定凶手的身份？”沈郁抽了抽嘴角，“黄组长，我也是医科生，虽然不是法医专业，但有些常识还是懂的，一个伤口能提供的证据是十分有限的，别说判定凶手的身份了，就算要准确地判断出凶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你是医科生，而且还是一名成绩不错、实操能力极强的医科生。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下刀时的角度直接影响伤口的形状，比如本案中，若沈建平死的时候真是平躺在床上，那直插进心脏的匕首，伤口所呈现的形状应该与匕首的锋刃的轮廓大致相当。但在实际的尸检中我们发现，直插进沈建平心脏的匕首，在沈建平身上留下的刀口与匕首的轮廓不符，而是呈现出上宽下窄的特殊形状，而且伤口顶端出现撕裂迹象，这说明什么呢？”黄述一顿，稍稍外头看向沈郁，“这可是所有医科生在初次的实操过程中都会出现的错误，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说明死者死的时候并不是平躺着，而是站着或者坐着的，总之上身必定是直立的。而且匕首并不是直插进心脏的，而是由下往上刺入，所以导致伤口上宽下窄。”沈郁不情愿地回答。

“没错……那伤口顶端有撕裂现象，这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匕首在刺入死者身体后，由下向上用力，且用力过猛，导致顶端伤口因暴力撕裂。”沈郁又答。

“很好，你说的很对。”黄述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通过刚才的分析，你能得出什么结论吗？”黄述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耐着性子又问。

“凶手在杀害死者的时候习惯于由下往上用力，这说明凶手的身高较矮，起码要比死者矮，所以才会在使用匕首的时候，由下向上用力。而用力过猛，这说明凶手对死者的恨意很深……大概就是这样吧，其余的我也说不出什么来。”沈郁不耐烦地蹙眉。

“这就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而且说得很对。凶手确实是比死者矮，但力气极大，且对死者的仇恨极深。而你跟蓝明迟都比沈建平高，所以，应该可以排除你们两个人的嫌疑。”黄述冲沈郁淡淡一笑。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不等沈郁应声，黄述又道。

已经要进入六月了，虽然开着窗户，但走廊里还是有些闷沉。

沈郁看着黄述问完一题又一题，不禁有些烦躁。

但碍于白杨和黄述的身份，他还是忍了下来，稍退半步，直接靠到了墙上。

“还有什么问题，黄组长就直接问吧……不过，千万别像之前那两个问题的专业性那么强，你知道的，我已经毕业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一直没找到工作，很多专业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沈郁无奈道。

“你放心，这回不是专业问题，这回问的是私事。”黄述勾了勾嘴角。

“私事？好啊，问私事也总比问刀口角度强……”

“你跟沈建平的关系不好吗？”不等沈郁说完，黄述急着问道。

“不好？”沈郁愣了愣，被黄述的这个问题难住了。一般人提问，总会问某某两人的关系好不好，这样的问题不难回答，完全可以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了之。可黄述这边，上来就直接问是不是不好，这摆明是已经看出了什么，只是想从当事人这里得到证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