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年的监控摄像头不像现在这么多，根本查不到车辆轨迹。而且当时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清楚牌照。查了三四个月，一直都没什么线索，这个案子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虽说警方这边一直都在征集线索，可始终没什么进展。”

“这么说，这起车祸成了悬案？”

“可不嘛，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都悬着呢，要不是你们问起来，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二十五六年了，早就没人提了。”老赵说着，突然一怔。

“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梁正注意到老赵的异状。

老赵摆了摆手，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突然想起来几年前蓝家人去所里找过我，打听过当年的车祸。”

“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十年了吧，那时候我正好才从一线转了内勤，正好回镇上参加岗位培训，结果没两天，蓝家人就找过来了。先是蓝锦荣，后来是蓝明峰，父子俩来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当年的车祸案子。我当时还纳闷儿呢，案子都过去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又关心上了。而且这爷俩打听的还不是肇事者的问题，打听的是遇难的那一家三口。”

“打听他们？打听他们做什么？”梁正疑惑。

“我也想不通啊，这父子俩不去关心肇事者，怎么就偏偏盯着死了的那一家三口问个没完呢？而且这父子俩对当年去世的那个孩子格外关注，还琢磨着要走当年的现场照片呢，说是想看看那个孩子的模样。”

“看那孩子？他们关心的是那个死去的孩子？”白杨插话问了句。

“对，没错，蓝家那爷俩就是奔着那个孩子来的。我听说他们后来还托关系去要出了当年的案卷资料，把案卷资料里的照片做了备份，也不知道这爷俩到底是想干什么！”

“车祸中死去的那一家三口跟蓝家有什么关系吗？”白杨又问。

“没什么关系，这方面我们调查过，遇难的那一家三口之前跟蓝家完全不认识，没有任何关系……”老赵说着，突然一顿，皱了皱眉，“哦，对了，要仔细说起来，也不是说一点关联没有，遇难那一家的女人和蓝家大儿媳文秀都是才从县医院里生完孩子出院的，两家住过同一间病房。不过也就是住了那么小半天，后来蓝家托关系调了个单人间空出来，蓝家大儿媳就去单人间住了，毕竟是有钱人家，受不了三人间的闹腾。”

“三人间？这么说，当时跟他们两家同病房的还有别人？”

“有，当时我去看过住院记录，那个病房里还有一个自己来待产的年轻女人，听说是镇中学的老师，但还没结婚呢！”老赵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蓝家人就是忌讳那个女老师，从住进病房就一直看着人家不顺眼，所以才急着要换病房的。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那后来呢，那个女老师后来怎么样了？”白杨关切道。

“后来……”老赵叹了口气，“也是那个女老师命不好，过了两天生下一个男孩，可才出生没一会儿就窒息死了，后来那个女老师就直接出了院，一个人来的一个人走，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那个女老师现在在什么地方，还能联系到她吗？”

“联系她？联系她做什么，你们不会怀疑当年的车祸案是她做的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会知道点什么，毕竟她跟文秀在一个产房里待过。”

“没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老赵摆摆手，“后来调查弃婴案的时候，我还见过她，整个人都跟泄了魂儿一样，一问三不知，就想着自己那个死了的孩子呢，说话颠三倒四的，看着都有点不正常了，非得说医院里的那个弃婴就是她生的，还三番两次跑去福利院里要领养孩子呢！”

“那她现在在哪？你能联系上她吗？”白杨稍侧身子，正对着老赵，坚持问道。

“听说是住进疗养院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疗养院？是吴青工作的那个疗养院吗？”

“对，就是那里。”老赵点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

“毕晓娟。”

从老赵家里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琢磨着时间还早，白杨和梁正直接开车去了疗养院，打算找毕晓娟了解一下情况。

在毕晓娟的问题，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毕晓娟跟当年的车祸案和弃婴案存在某种联系，甚至有可能跟现在的蓝家依然存在着某种关联。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毕晓娟现在所在的疗养院是吴青工作的地方，所以这两人必定是认识的，甚至可能是关系密切的。

当年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四个孩子，蓝翊，吴青，毕晓娟的儿子和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婴儿。四个孩子，四种不同的际遇，二十五年后，就只有弃婴吴青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吴青又跟毕晓娟和文秀联系紧密，这难道是巧合吗？

白杨和梁正是最不相信巧合这种事的人。

车子一路疾驰，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刚好三点三十分。梁正在来之前事先跟疗养院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所以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名男医生在疗养院的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男医生姓贾，名叫贾鹏，身材圆润，面相和善，看着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但言谈举止的派头却透着一股老干部的沉稳。

“院里一般是不让外面人接触病患的，尤其是像毕老师这种容易出现情绪波动的患者，就连家人来探望都得提前申请，要对患者的精神状况做评估后才能准许见面。不过你们今天很幸运，毕老师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不错，所以院里才特准你们跟她约见的。”贾鹏带着白杨和梁正进入疗养院的生活区，正赶上病人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生活区内随处可见出来散步、赏花的病人。

“毕老师之前的病情一直不稳定吗？”梁正问。

“也不是不稳定，只是毕老师的情况跟其他患者不太一样，毕老师是有理性意识的，不存在精神方面的障碍，只是她平常的情绪波动较大，有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贾鹏解释道。

“她也在疗养院里住了多久了，症状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吗？”白杨插话问了句。

“怎么也得有十年了吧，我听院里的老同事讲，毕老师是在学校办理了病退以后就住进来了……说起来，她这算是在疗养院里住得时间最长的患者了，一般患者有个三五年也就出院了，可她这一待就是十年，而且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总也稳定不住。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就只能住在这里了。”贾鹏说着，额头肥厚的皱纹微微蹙起。

“对了，你刚说有她的家人来看过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