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后，在去往老赵家的路上，梁正跟白杨谈论起这个话题。

“那个男人三番五次地出现，跟蓝俊庭的绑架案和蓝靖之死都有着密切的关联，想必跟蓝家积怨颇深，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蓝家的仇家入手来确定笑脸男的身份，你说呢？”梁正征询白杨的意见。

“你是怀疑这个笑脸男跟徐家人有关吗？”白杨很快领会了梁正的意思。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跟蓝家仇怨最深的，应该也就是徐万才和徐城两兄弟了，这两人死得不明不白，十有八九是死在蓝家人手里，这样说来，如果有人找蓝家寻仇，那多半应该是徐家兄弟的后人。

“听你这么说，你应该也是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吧？”梁正问。

“是，我之前的确这么想过……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那个笑脸男真的是为了给徐万才或徐城报仇，那他为什么不去对付蓝锦荣、蓝明峰，而是要把矛头对准蓝俊庭和蓝靖呢？要说对付蓝俊庭，或许还能理解为是要断了蓝家的香火，斩草除根，可对付蓝靖有什么意义呢，她原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况且也并非是蓝家嫡系的亲眷。”白杨不禁疑惑。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的调查方向有误？”梁正又问。

“不，我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在蓝家的这一系列的案件中，肯定存在徐家的力量干预，只是我们无法判断这股干预力量的真实目的。就像今天上午何组长所说的那样，蓝俊庭被绑架、蓝靖被杀，这两件事的最大受益人非蓝明峰莫属，照这样想来，如果真的有徐家的力量在这几个案子中推波助澜，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股徐家的力量已经站到了蓝明峰这边呢？”

“你是说，那个笑脸男可能也跟卫砷一样，是替蓝明峰做事的？”梁正恍然大悟。

“我不敢保证这个结论的准确性，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要找蓝家复仇的人，跟蓝明峰间达成了某种共识，比如，就某种层面而言，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一一蓝锦荣。”

“你说的没错，这种可能性是有的，而且可能性极高。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蓝锦荣的处境就不容乐观了！”梁正皱了皱眉。

“我们需要提醒一下他吗？”白杨问。

“我之前就跟阿凯交代过了，他会在这些方面注意的。等会儿我们跟老赵了解完情况，也可以顺便去蓝家山庄一趟。”梁正说着，熟练地将车子停在学府巷巷口的停车位，紧接着开门下车，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沿着学府巷的石板路往巷子深处走，经过一栋栋参差不齐的多层小楼，走到巷尾的路口右转便是老赵家的宅子。

老宅家的宅子不大，三间房的宅地规规矩矩地盖了两层半，像几个火柴盒摞在一起似的，看上去有些死板。好在院子圈得巧妙，用了几排矮竹疏疏密密地在房前屋后围了一圈儿，又撑起竹杆在院子中间搭了葡萄架，看着颇有几分雅趣。

梁正是事先跟老赵打好了招呼才过来的，两人赶到老赵家宅子门口时，老赵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梁正和白杨走到近前，忙不迭地先打了招呼。

“是梁队和白警官吧，二位快请进。”老赵冲二人一笑，稍侧身子，把人让进院里。

院里摆了茶桌，桌上放着才煮好的青茶，热气正打着卷地扶摇而上，香气悠悠荡荡地铺满了整个院子。

“快先坐吧，才煮的青茶，你们趁热尝尝。”老赵热情地招呼两人落座，顺势拎起铜壶给梁正和白杨倒了杯茶。

“麻烦您了，大中午地跑过来打扰，影响您午休了。”梁正冲老赵微微点头。

“都是当差的，不说那客气话，干咱这行的哪还顾得上讲究时间呐，有了线索恨不得当时就赶着盯上去，为了破案一连三五天不睡觉不也都常事儿嘛，我这都退休两年了，现在晚上睡觉还总不踏实，总觉得还有案子没处理完呢！就前两天闫所长跟我提起弃婴案，我还又跟着做了一宿梦，又梦见那孩子呢！”老赵说着，哀切切地叹了口气。

“你当时见过那孩子？”梁正问。

“见过，当时是先是县医院的护士报警，说是捡到了个孩子，我过去的时候，那孩子正被护士抱在怀里睡着呢，皱着着个眉头，跟小老头儿似的！”

“那当时有仔细排查过吗？在医院里遗弃了孩子，多半是住院的患者吧？”

“是，我们当时也是照着这个思路来查的，当天就把近几天生产的产妇都排查了一遍，可一直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而且有些产妇压根就没留联系方式，根本就联系不上，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二十五六年前，那时候咱这边家里有电话的也是不多见。”

“家庭住址呢，病人入院的时候总会填写家庭住址吧，你们就没上门去看看？”梁正又问。

“这……”老赵顿了顿，稍稍偏过脸去看着茶杯，“也走访过几户，都没什么线索。”

“走访过几户？没有一一排查吗？”白杨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说呢，你也知道，当年那个时候，咱这县里警力有限，一个人劈成两半儿都不够用的，那还有时间去一一排查一个弃婴案呢！再说了，虽说那孩子是被扔在医院里的，可到底是不是住院的患者扔的，谁也不好说……”

“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放弃了？”白杨蹙眉。

“不，也不是放弃，是当时刚好出了旁的案子，县里的警力调配不开，只能先紧着要紧的案子处理。”老赵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是什么案子，什么案子比弃婴案更要紧？”梁正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老赵。

“蓝家，是蓝家的案子。”

“蓝家？蓝家怎么了？”

“车祸。”

“车祸？是谁？”

“是蓝家的大儿媳妇文秀。”老赵解释道。发生弃婴案的第二天，才生下蓝翊的文秀，出院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三车连撞，肇事司机跑了。蓝锦荣知道了这事儿后大怒，直接找到了县里的领、导，随后县里调集了全县的警力，全力调查车祸案，而这边的弃婴案自然也就被搁置了。

“当时的车祸很严重？”梁正又问。在他看来，若非是恶性案件，县里应该不至于调集全县警力来调查此案。

“蓝家那边没什么人员伤亡，就是孩子受到了惊吓，住了几天医院，但另一辆车上的一家三口都没命了，最小的受害人是个才出生没两天的男孩儿，出车祸的时候还正在妈妈怀里抱着呢，结果就……”老赵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又悻悻然放下。

“那车祸案调查到后来有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