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不重要,反正就是那个笑脸鬼。重点是,今天是徐城的生日,所以……”
“所以,你认定那个立了碑的坟茔里埋的是徐城!”白杨瞬间会意。
立了碑的坟茔是徐城的,那旁边的那个呢,真的是蓝翊的吗?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白杨。
而且白杨想不通,就算旁边的坟茔真的是蓝翊,是徐城出于好心葬了蓝翊,那徐城是怎么死的,又为何要葬在蓝翊旁边呢?
按照徐城邻居老汉的说法,徐城死的时候,他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也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而一个十岁的男孩,真的有能力埋葬一个成年人么,而且还给他立了碑。
立碑?
白杨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你抽什么风呢!”梁正一边清理着外套上的纸灰,一边斜眼看着白杨。
“墓碑啊!”白杨看着梁正,继续说道,“沐官镇的石碑厂总共也没有几个吧,我们只要一家家问过去,肯定就能知道当年是谁给徐城立了碑!”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梁正跟着站起身来,扭头看向正低头捧着手机的何平安,“老何,你给问问,沐官镇到底有……”
“石碑厂一共有三家,两家在沐官山那边,离着蓝家山得有十里地,剩下的一家在中心桥那边的徐家坝村后头的石山上,离着蓝家山不到二里。”不等梁正问完,何平安抢着说道。
“徐家坝,那不就是徐城的老家嘛!”白杨说。
“对,就是那边,而且这个石碑厂是个姓徐的老石匠自己开的,老闫说,那个石匠徐老头也是徐家坝的人,跟徐城还是同宗。”
“这么说,这应该就是徐城那块墓碑的出处了吧!”梁正勾了勾嘴角。
“那你还不快去,傻站着乐什么,还等着人家徐老头主动来找你嘛!”何平安笑骂。
徐老头的石碑厂没有名字,也没有招牌,就是简简单单地在徐家坝后头的石山上用篱笆墙圈了个院子,又放了几块石碑立在大门前,算作幌子。
与其说这地方是一个厂,倒不如说是一个石匠作坊,因为这厂里实在是没什么工人,也没什么像样的设备,只有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和一台饱经风霜的切割机。
切割机大概是出了故障,年轻人正一门心思地拍着脑门琢磨着如何修理,以至于白杨和梁正进了院子,年轻人也浑然不觉。
“你好,请问徐老先生在吗?”白杨走到年轻人近前,低声问了句。
“啊?”年轻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挥舞着扳手猛地转过身来。
眼看着明晃晃的扳手冲自己的面门甩过来,白杨急忙侧身躲开,迅速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呃,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失礼,年轻人急忙扔下扳手,连声致歉。
“没关系,是我吓到你了。”白杨笑着说道。
“哦,你们,你们是来做碑的吗?”年轻人憨笑着挠挠头,视线在白杨和梁正之间来回切换。
“不是,我们是来找徐老先生的,有些事情想要向老先生请教。”
“你们来找我爷爷?”年轻人皱紧眉头,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两下。
“怎么了,是老爷子不太方便吗?”梁正看出了年轻人的异状,压低了声音问了句。
“我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所以……”年轻人尴尬地看着梁正。
“哦,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事,实在是冒昧了。”梁正微微欠身。
“没关系,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你们得白跑一趟了。我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应该也是从远处来的吧!”年轻人遗憾地看着梁正。
“我们是从前海过来的,不过没事,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梁正稍退半步,轻叹一声。
“你们找他到底是要问什么事啊,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要是跟石头有关的问题,说不定我也能帮你们解决,虽然技术上比我爷爷稍微差点儿,可常见的问题我还是都清楚的,毕竟从小是跟老爷子长大的,耳濡目染嘛!”
“你是一直跟着徐老先生长大的?”峰回路转,梁正喜出望外。
“是啊,家里人都出去打工了,一直都是我陪着爷爷的,这山上就我们爷俩,我爷爷的手艺也就传给了我。”年轻人挺直了劲瘦的身板,言语间透着几分自豪。
“太好了,或许你真能帮上我们的大忙。”梁正笑出声来。
“能帮上最好,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年轻人是个直脾气,明显是不太习惯寒暄客套的,他躲开梁正的视线,又侧身看向白杨。
“是这样,你还记得徐老先生给人立过一块无字碑吗?我们就是为了这块无字碑来的。”白杨直接问道。
“无字碑?”年轻人一怔,抬手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死的那位也是你们徐家坝的人。”白杨小声提醒着。
年轻人没应声,想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向白杨,“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打听这种事做什么?”
“我们是丨警丨察,想要调查一桩十几年前的谋杀案。”不等白杨回答,梁正直接亮出证件,冷下脸来瞪着年轻人。
“谋……谋杀案?这谋杀案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搞错了吧……”年轻人面露不悦。
“不是,不是说你爷爷跟案子有关,只是当年的无字碑是破案的关键,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给我提供点儿线索出来。”见年轻人态度转变,白杨急忙解释道。
“那,那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年轻人问。
“你记得那块无字碑?”白杨再次确认。
“当然记得,你们说的是送去蓝家山后山的那块吧?”
“对,就是蓝家山后山的那块。”
“那就没错了。”年轻人点点头,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事儿还挺有意思的。一般来石碑厂要石碑的,都是让刻好了字再送过去,可那回,来的人就直接点了一块才磨好的石碑,连字都不要就催着爷爷送货,爷爷当时还纳闷儿呢,以为是来买石碑的那位不懂规矩,所以还特意提醒了那人得往石碑上刻字,可那人偏就不听,只说是让爷爷按照他的要求来,也真是个怪人了!”
“你还记得当时来买石碑的是个什么人吗?”
“什么人?就是个男人啊……”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身高、相貌、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总之,能想起来什么都可以。”
“身高,相貌……这,这可想不起来,都那么多年了,早就记不得了。”年轻人无奈地摇摇头。
“那其他的呢,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任何特征都可以?”
“其他的……哦,口音!”年轻人兀地一怔,“对,那男人不是本地人,说话带着东北口音,一说快了,爷爷都差点儿没听明白。”
东北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