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那个呀,行,我给你拿。”卫东平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随即回身将放在饭桌上的回执递给白杨。
“是能从快递单上联系到小砷吗?”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的,只要他留得手机号码是正确的,那就肯定能联系上他。”
“哦,好呀,那……那麻烦你们了,你们帮我看看,看看他现在用什么号码……”
“好,我先试试能不能打通。”白杨掏出手机,照着快递单上寄件人的号码拨了出去,结果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出“空号”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
电话里的女人如机器一般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反复回荡。
“是没打通吗?”卫东平不死心地问道。
“可能是留的号码有误,所以……”
“哦,明白,我明白。”不等白杨说完,卫东平点了点头,“以前我也打过几次,十次能有八次都是打不通的,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打通了,可等过几天再联系,号码就又变成空号了……说实话,我是真担心他在外头出事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干了个什么工作,怎么就非得三天两头的换号码呢,难不成是在躲债吗?”
“您别想太多,可能是徐砷不想要泄露个人信息,所以随便填了个假号码,这不能说明什么……”
“也是啊,从我认识他那会儿,他就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肯定不会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的,我也是想多了,越想越糊涂了!”卫东平不禁自嘲。
在卫东平家待了足有两个小时,等白杨和梁正从农资站大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担心医院那边的情况,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县医院,探望受伤的何平安和丁宁。
正如何平安所言,何平安只是受了点轻伤,额角磕了包,其余没什么大碍。至于闫所长那边,因为车辆撞击的时候撞到了膝盖,导致膝盖处出现了轻微骨折,虽然已经做了复位,但还是得好生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行动。
而丁宁那边,看伤口本属轻伤,但因着伤在手腕,所以需要特别注意,不能提拿重物,也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就算是给自己放假了,一下子要休息这一个多周,想想也还是挺幸福的……”听白杨和梁正问起来,丁宁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人家放假都是出去旅游,你们这放假都放到医院里来了,这有什么好庆幸的,亏你说得出来。”站在病床床尾的管兴凯神色不悦地分辨着,好像是在生谁的气,腮帮子鼓动着,双眸冷得刺眼。
“这不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嘛,让自己心里更舒服一点,免得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假期……”丁宁勾起嘴角,看着生闷气的管兴凯。
“哼,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了。”管兴凯轻哼一声,无奈勾出了咳嗽,随即又使劲咳了两声,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肇事者呢,肇事者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次车祸的责任到底是怎么划定的?”梁正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丁宁。
“肇事者的全责,是他违反交通规则逆行,这才跟我们撞到一起的。我们这边是正常行驶,不需要付任何责任。”不等丁宁应声,躺在对面病床的闫敬东抢着答道。
“唉,这回可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前哪会出这样的事故,可这回呢,自己受伤不说,还把丁宁也给搭进去了,这可真是老了,不能不服了!”闫敬东顾自叹道。
“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毕竟责任不在我们,这说明你的驾驶技术是没有问题的,何必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呢!”
“不是,我也不是说我们就一文不值,我就是担心我们这一病会影响到专案组的工作进度,蓝俊庭的绑架案已经发生了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眼看就要确定白骨的身份了,可这个时候又……”
“这你放心,专案组的工作进度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没有我们几个,专案组也照样可以工作,兴许进度还会比我们更快些。”何平安看着闫敬东,话说了一半又突然转向梁正,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吗?”梁正疑惑地看着何平安。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儿太巧。”
“太巧?你是说车祸?”梁正问。
何平安扬起胳膊,徐然摆了摆手,“车祸是不是巧,那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我刚才说的巧是指这个时候,你和白杨刚好也在沐官镇,所以……”
“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要收编我们吧?”梁正迅速领会了何平安的意图。
“你小子,什么收编不收编的,说得跟土匪火并似的……我只不过是给市局拨了个电话,把今天的情况简单说了说,而市局那边的意思是想让你们进组帮忙。”
“让我和白杨听你指挥?”梁正冷下脸来,明知故问。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我哪敢指挥你们俩呀,咱这最多也就算是集思广益,争取早点破案。”何平安说着,突然一顿,又看向白杨,“对了,你们刚才去见卫东平感觉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一问三不知,卫东平说徐砷已经很多年都没回过家了,他也不知道徐砷到底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系上徐砷。”白杨回答。
“很多年没回家?”何平安一怔,“这不对啊,年前还有人看见徐砷进了农资站大院儿呢,难到他没有回家看看?这可是说不通了吧……”
“如果是卫东平在说谎呢!”梁正突然打断何平安。
沐官镇的五月,一个让人纠结于穿冬装还是穿夏装的月份,短袖与棉服齐飞,围巾共吊带一色。走在大街上,感觉看到的都是来自不同次元的人,就连往日里最懂得看时节穿衣的大爷大妈也会在这个月份感觉到无所适从,风湿老寒腿逼得他们得拿棉裤保暖,可正午焦躁的烈日又让他们不得不翻出的确良的汗衫通风透气,更有甚者得搬出用了半辈子的老蒲扇降温,活脱脱解释了什么叫“上半身夏天下半身冬季”。
当然,纠结于穿衣问题的也不仅仅是大爷大妈,男女老幼,小到呱呱坠地的娃娃,大到见证世纪变迁的百岁老人,大家都在纠结同一个“五月难题”,包括尚在软禁中的蓝俊庭。
从二楼南向大卧室转到地下室已经第三天了,他明显感觉身上发冷,腿脚也动不动就发凉发麻。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裹了两层被子,可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寒津津的,总感觉被窝里有股凉风窜来窜去,刺骨的寒意从头顶直灌脚底,整个人就跟被扔进冰窖里似的,哪儿哪儿都被冻透了。
今天晚上也一样,穿着厚厚的外套上了床,身上裹了两层被子,可不管怎么着还是觉得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决定下床去找绑匪阿郁,打算让他再给他找两条被子出来。
管家营三十七号宅,宅子年久失修,所以地下室的灯多半成了摆设,出了自己所在房间的门,蓝俊庭就只能靠阿郁留给他的手电筒来照明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