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昨天晚上出来看了一眼,那宅子的院里都挤满了,后来连窗台上都趴着好几只,那一双双绿眼珠子,跟能勾魂似的,看得人心里发毛啊。”楚文学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好兆头,这是群猫哭魂呐,不就跟沈家出事前一样嘛,你最近可得小心,别着了它们的道儿!”丁福突然严肃起来。
“我?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事也是算在沈家人头上,可沈家人已经搬走了,天南海北的也没个消息,就是基坑里那只黑猫要找人索命,估计都找不着沈家的门。”
“沈家人就从来都没回来过吗?”白杨看着楚文学问道。
楚文学谨慎地想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没有,搬走以后就没再回来过了,那宅子一直空着呢,都好长时间没人住了。”
“可我看那院门的铜锁是新换的,应该是最近有人回去过才对。”
“铜锁?”楚文学拧着眉毛看向白杨,停顿几秒才点了点头,“是新换的,可不知道是谁换的。”
“会不会是沈家的儿子回来过?”白杨试探着问道。
“你说什么……”楚文学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盯着白杨。
快餐店内,瞬间的安静,一如死水般的沉寂。
店外阴云聚集,似是在酝酿一场歇斯底里的暴雨。
白杨被楚文学瞪着,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白杨只好耐心的等着。
果然,没多一会儿,楚文学又开口了。
“你,你见过沈郁?”他问白杨。
“沈郁?”白杨狐疑地看着楚文学。
“就是沈家的儿子,名字叫沈郁,你见过他了?”
白杨一顿,摇了摇头,“只是猜测,我没有见过他,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从你口里知道的。”
“也对,怎么可能呢!”楚文学顾自低语,“那么多年了,那小子算起来也二十六七岁了吧。”
“你之前见过他吗?”白杨问。
“啊?”
“你刚才说的那小子,你应该见过吧?”听楚文学方才的口气,他应该是见过沈郁的,而且还是在沈郁小的时候。
楚文学怔了怔,没应声。
“到底见没见过啊,我之前问你,你可都说是不知道啊!”站在一旁的丁福耐不住性子,急着又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炒菜去,这没你的事儿。”楚文学冷着脸瞪了一眼丁福。
“不想跟我说,那就跟这几位说清楚,我可告诉你,小宁这几个朋友都是市局下来的,正查案呢,你可别不配合。”丁福冷哼一声,熊然转身,一步三晃地挤进了厨房。
“你们……你们是丨警丨察?”看着丁福进了厨房,楚文学才突然回过神来,充满戒备地看着白杨四人。
“你也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你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们,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梁正冲楚文学淡淡一笑。
楚文学哦了一声,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连茶水带茶叶一口喝了个干净。
“其实,我也就只见过那么几回,那还是沈家夫妇才搬来的那几年,那孩子还小,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孩子就是沈家的儿子,沈教授夫妇平常从来不说孩子的事,我跟其他人一样,一直以为他们是没孩子的。”
“你是在哪儿看到的那个孩子?是在沈家?”
“不是,是在小丑之家。”
“小丑之家?”
“对,那个时候,小丑之家才刚刚完工,还没有对外开放。沈教授托我帮他从本地找几个知根知底的检票员,所以我带着人去过几次,刚好就碰上那个孩子。”
“那孩子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白杨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笑脸男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楚文学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看到那孩子长什么模样,那孩子当时戴着小丑面具,把整张脸都挡上了。”
“你不是见过他好多次么,每次都戴了面具?”
“是,每次都戴着,从来没摘下来过。当时,我还向沈教授问过那孩子的身份,但沈教授说那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只是过来玩儿几天,过了暑假就要回老家了。”楚文学叹了口气,眼神阴郁地看向窗外,窗外黑云压城,狂风乍起。
“那后来呢?暑假以后就真的没再见过了吗?”
“没有,没再见过了,但……但那孩子绝不是被送回老家了。”
“什么意思?”
“那孩子一直在三十七号宅,就被关在地下室里。”楚文学眉心紧蹙。
“地下室?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那孩子被关进了地下室?”
“因为我去过,我去过沈家的地下室。”楚文学徐然抬起头,长叹一声。
那是小丑之家开业后的第二年,游乐场的生意很火爆,就连附近的几个县市的人都知道了沐官镇有个小丑之家,不少人开车一个多小时赶过来玩儿,从早上一直玩儿到下午,到了下午打烊的时间都不肯离开。于是,沈教授就趁着这个热度开了午夜场,将原本的营业截止时间从下午五点延长到了晚上十点。两夫妇一心扑在小丑之家的生意上,有时候一连两三天都不回家。没成想,有人就因此惦记上了沈家的三十七号宅。
那是刚入秋没多久,天才冷下来的时候,那几天天气预报一直预报有雨,可预报了好几天也没见雨水下来,反倒是一连好几个大晴天,小丑之家生意火爆,人满为患。那天夜里,沈教授两口子照例没有回家,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有个小偷儿趁机摸进了三十七号宅。那小偷儿名叫小柳儿,也是镇上的人,之前还是楚文学的学生,不过这孩子不学好,从小偷到大,初中没念完就辍学闯社会了,整体跟着一帮游手好闲的混子在一起,就靠着偷东西过日子。之前听人说沈家两口子有钱,所以他就打上了三十七号宅的主意,想一下子偷笔大的,花钱钓个女朋友。
不过,那小子有点倒霉,当天晚上才进了三十七号宅,没等开始偷呢,就被失眠的看门狗黑子盯上了,黑子尽职尽责,追得小柳儿满屋子乱窜,从一楼跑到二楼,从二楼又转回一楼,最后,小柳儿慌不择路,跑进地下室里,把门关了起来。
小柳儿寻思着,这黑狗追不着人就消停了,等过会儿黑狗睡了,他再找个机会跑出去。可没想到,就在地下室里没待多一会儿,他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他。那声音很轻,跟猫叫似的,奶声奶气的,但能听清楚说的什么。
“过来,过来,过来把门打开……”
“过来,过来,放我出去玩会儿……”
空荡荡的地下室,就这么两句话反复回荡着。
浑身汗毛乍立,一股凉意从脚底沿着后脊背直冲脑门儿,小柳儿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地下室有人?
可沈家两口子都在游乐场没回来,沈家怎么会出现第三个人呢?
管家营三十七号宅,这宅子有多邪性,小柳儿是知道的。
黑猫封尸,群猫哭魂,这些故事他听了不下几百遍。可以前毕竟只是听说,并未身临其境地感受过。而这回,自己就待在地下室里,亲耳听见那个跟猫叫一样的声音在跟他说话,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小柳儿就觉得那个东西已经快走到自己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