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管兴凯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试着将肺里的冲动压了下去。

“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跟老大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一趟。”老爷子指了指西墙边摞在一起的两根木方说道。

“这个时间，舅舅应该已经睡了吧，还是别麻烦他了，我让白杨和表哥过来吧。”管兴凯说。

“也行，你给他们俩打电话接我们，我给老大也打一个，让他过来善后。”老爷子点开手机屏幕，翻找着号码。

“不用报警吗？毕竟……”管兴凯看了一眼靠在方柱下的骷髅，不知是不是雨天潮湿的缘故，骷髅表面聚集了许多乳白色的小虫，密密麻麻的铺在白骨表面，也不知这虫子是从白骨骨缝里钻出来的，还是从外面的爬过来的。

“你放心，我一会儿会让你舅舅通知警方的……”老爷子一顿，继续说道，“其实，就算我们不通知警方，专案组也会跟过来的，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山庄外盯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好，那我跟白杨他们也说一声。”管兴凯点点头。

之前管兴凯和老爷子开车离开老宅，白杨和梁正不放心，索性远远地跟在其后，一直看着那两人的车子进了五金厂，白杨才在厂区外的一片密林中把车停下等着，想着以防万一，随时接应。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看着风雨愈演愈烈，两人心中愈发不安，正准备冲进五金厂一探究竟的时候，管兴凯的车子突然从五金厂疾速冲出，以一个不要命地速度飞速驶入盘山公路。

感觉情况异常，白杨随即发动起车，准备跟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梁正接到了管兴凯的电话。

“喂，表哥，你们在哪？”电话里传来管兴凯急切的声音。

“我们就在五金厂外面的林子里呢，刚才看见你了，大雨天的开那么快干什么，不要命了！”梁正斥责道。

“看见……不是，那不是我，车子被绑匪开走了。”

“那是绑匪？你等着，我们现在就追过去。”梁正冲白杨使了个眼色。

“不用了，不用追了，俊庭还在绑匪手里，你们贸然追过去容易出事。”管兴凯急忙拦下。

“你们没救出蓝俊庭吗？”梁正又问。

“压根就没见到，我估计绑匪应该是一个人来的，本来就没打算放了俊庭。”管兴凯轻咳一声。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你们过来一趟吧，在最里面的806车间，这里有点情况。”

“好，马上到。”梁正随即挂断电话。

车子冲破如瀑布般倾泻的雨水驶入五金厂内，在一通弯弯绕绕之后，总算看到了806车间的标识。

车间门前没办法停车，两人下了车迅速冲向车间门口，一个闪身的工夫，白杨突然注意到车间二楼的窗户边站了一个人。

闪电划过夜空，就那么一瞬的光亮。

白杨看清了，是那个出现在管家营老宅的笑脸男，惨白的脸颊，血红的嘴唇，男人和之前一样扯着嘴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异常怪异，一排白牙就着怪异的弧度上下活动着，表情一如提线木偶般僵硬。

他好像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叫某个人的名字。

“嘿嘿……”

白杨感觉自己又听到了那男人的笑声，那声音带着诡异的音调，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放慢脚步，抬头望着二楼的窗户，试图看清对方的长相。

男人与他对视，嘴里还在叫着谁的名字。

笑声又在白杨耳边萦绕，白杨不知道自己是真得听到了，还是和对方产生了心理上的共鸣。

闪电一闪而过，随后又是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他看着男人对他抬起胳膊，晃了晃手掌。

是再见的意思吗？

白杨想着，等再看向窗边，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快走啊！”梁正注意到白杨的异状，扯了扯白杨的胳膊。

“楼上有人！”白杨提醒梁正。

“在哪？”

“那个窗子，刚才那人就站在那个窗子前，还跟我打了招呼。”白杨抬手指向二楼靠西侧的窗子，却发现那扇窗子上贴了一整张白纸，白纸上画了一个血红的笑脸。

“嘿嘿……”

白杨似乎又听到了那男人诡异的笑声。

因为笑脸男的再次出现，梁正和白杨进入806车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冲上车间二楼仔细搜查了一遍，可惜，他们没有发现笑脸男的任何踪迹，唯一能证明那男人出现过的就只有那张贴在窗子上画了血红笑脸的白纸和窗台上摆放整齐的三枚硬币。

那是某个游乐场的游戏币，上面还带了游乐场的名字一一小丑之家。

“小丑之家？”梁正微微蹙眉。

“你知道这个地方？”白杨问。

“知道，就是镇上的一家小型游乐场，镇上的人都管那叫小丑屋，我初中的时候在阿凯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还总去那边玩儿呢！”

“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

“记得，刚才咱来五金厂的途中还路过了，就在中心桥那片，不过那地方十多年前就倒闭了，后来就一直荒着了……”

“不是倒闭了，是起了大火，整个小丑之家都被烧毁了，在小丑之家的守夜人还差点被烧死。”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梁正的话。

“丁宁，你来了。”见来人是丁宁，梁正冲对方打了个招呼，但心里多少有点意外，因为丁宁来得太快了。

“我刚好就在附近出警，过来看看，专案组也很快就过来了，他们从蓝家山庄过来，路程不远。”丁宁看出了梁正的疑惑，但她当然不愿承认，自己是骑着摩托车一路跟踪他们找到这里来的。

“你刚才说的那个差点被大火烧死的守夜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还在镇上吗？”听到丁宁提到大火，白杨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诡异的笑脸男，那满脸狰狞的疤痕，或许就是大火造成的吗？

“那个人名叫徐城，因为腿有残疾，性格有点孤僻，很少跟周围人打交道。加上总是上夜班，跟其他人的作息也不太一样，基本上是一直住在小丑之家的，平常很少出门。后来因大火烧伤了脸，他跟周围人的联系就更少了，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以前，他还偶尔去我二叔的快餐店吃饭的，大火之后都没再出现过了。”丁宁说着，眸色渐沉。

“能找到那人的相关信息么，比如照片或者身体数据……”

“身体数据？”丁宁愣了愣。

“血型年龄和身高体重之类的。”白杨解释道。

“哦。”丁宁应了一声，突然回过神来，“你是怀疑楼下的那具白骨吗？你怀疑那具白骨就是徐城？”

“白骨？或许有这个可能……”老实说，白杨之前是没往这方面考虑的，他一心只想着调查笑脸男的身份，可经丁宁这一提醒，他倒是想到了第二种可能。

“当年游乐场大火，伤亡了很多人吗？”他问丁宁。

“没有很多人，就只伤了徐城一个人……大火发生在晚上，游乐场里只有徐城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