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子的手机。

是绑匪打来的。

老爷子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怎么样，还满意吗？”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经变声器处理过的怪异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俊庭呢，你把俊庭藏到哪去了？”不等老爷子应声，管兴凯抢先问道。

“哎呀，是管先生接的电话啊，我还以为是老爷子呢！这礼物可是我给老爷子准备的，不知道老爷子满不满意啊？”

“别废话，俊庭在哪？”管兴凯逼问。

“你急什么呀，有什么话慢慢问嘛，我这先跟老爷子说话呢，管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会儿再问，我现在还不是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对方态度坚决。

“你到底想怎么样，出尔反尔很有意思吗？”老爷子叱问道，“我们按照你的要求找来了，可你并没有按事先说好的让我们见到俊庭……给具白骨算几个意思，真当我们爷孙俩会怕吗？”

“老爷子误会了，我可没有出尔反尔，事先都跟你说了，你们要在十分钟之内找到蓝俊庭才算了了此事，如果超过了十分钟，那可是要后果自负的……你看我多好，明明知道你们超时了，可也没让你们白跑一趟，至少还送了你们一个见面礼，您老人家不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废话少说，钱人两清，钱可以给你，把人交出来。”老爷子咬着牙，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老爷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蓝家不差这点儿钱，一千万对于你蓝家来说，大概跟普通人家的一千块差不多，用一千万买你孙子一条命，你们当然巴不得赶紧成交。可干什么事都得有个规矩，咱之前可都是说好了的，你们得准时准点找到地方找到人，咱这笔买卖才能正常交易，可现在你们超时了，这回的交易就不作数了……”

“你到底想要多少，想要加钱就直说，直接说个数出来，老头子绝对满足你！”老爷子直接打断了对方。

“呵呵……”电话那头低声一笑，带着几分轻蔑。

“老爷子，您可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张嘴闭嘴用钱说话，这可就不讲究了。你放心，说好一千万就是一千万，我不跟你坐地起价，只不过，今天这笔买卖算是做不成了。实在对不住，让你们祖孙俩白跑一趟，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确实是你们来晚了……就这样吧，今天就算了，咱们改天再约，希望你们能准时……”

“等等！”听着对方准备挂断电话，管兴凯急忙拦了一句。

“怎么了，管先生，还有什么指示吗？”

“我要听听俊庭的声音。”

“这……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没办法，俊庭到底在哪，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五金厂？”管兴凯逼问道。

“管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今晚是在耍你们？”

“难道不是吗？你一早就算好了时间，知道我们在你规定的时间内肯定无法赶到，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见到俊庭。”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们今晚的表现确实太差了，根本就没把这小子的命放在心上。不过这也不难理解，看到管先生一表人才，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大概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蓝家的家业不一定非得传孙子，传外孙子也是一样的吧……”

“蓝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老爷子怒喝一声，打断对方，“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蓝锦荣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今天你出尔反尔，让我们白跑一趟，那下一次，要想再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果真是不想要蓝俊庭的命了嘛！”

“我是不想被你这种缩头乌龟牵着鼻子走……”老爷子冷笑道，“俊庭是我蓝家的人，我当然在意他的性命，不过大丈夫宁死不屈，我蓝家人也不会为了一条命就折了骨气，让你这种人呼来喝去。”

“哼，蓝老爷子好神气呀，一条命让你说得轻如草芥，这要让蓝俊庭听了都该哭出声了……难怪人家都说你老爷子长了一副铁石心肠，看来这话不虚，你老人家的心肠可比铁石硬多了……也是怪我自己，打错了算盘，还以为拿住了蓝俊庭就能挫挫你蓝家的锐气。失策呀，实在失策，我刚才就该看出来的，你老爷子见了故人的白骨都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轻易被唬住了呢……”电话里笑出声来。

“你说什么？什么故人的白骨？”管兴凯紧着问了句。他隐约猜到，眼前的这具骷髅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的，绑匪让他们来五金厂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向体面展示这具骷髅。

果然，对方很快应了声。

“管先生对故人的白骨很感兴趣吗？可你应该是不认识这副白骨的主人的，该感兴趣的应该是你外公才对，他跟这副白骨可是打过交道的。”

“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谁！”老爷子淡淡道。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老爷子，你好好看看吧，坐在你身前那副白骨，你当真不认得吗？这可是十五年前替你卖命的人，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混账，你给我，我蓝锦荣什么时候让旁人替我卖命了！”老爷子怒喝。

“恼羞成怒吗？千万别，您老人家岁数大了，还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好。算了，我知道你不想说，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你不说我也不说，这冤死鬼的故事也就没人知道了，这样行吗？”电话那头挑衅道。

“你最好还是说清楚，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见电话那头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管兴凯索性将计就计，决议追问到底。他知道，对方和老爷子一样，应该都是清楚这副白骨的隐情的，只是对方想借老爷子的口说出来，给老爷子一个下马威。

“管先生还是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有些事是老爷子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知道多了反而不好。当然，如果你真觉得老爷子拿你当自己人，那你就直接去问老爷子，不过是一个死人的故事，老爷子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外甥藏着掖着，应该会告诉你的……

“用不着挑拨离间，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我自然会告诉阿凯，可如果是我不知道的，我也无话可说。”老爷子再次打断对方。

“不知道？蓝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难得不知道十五年前你派去送赎金的司机有去无回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不是有去无回，只是被人灭了口。”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不妨仔细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应道。

“让我说？算了吧，雨要下大了，我就不陪你们祖孙俩说话了，借你们的车子一用，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说完，对方当即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车间外传来越野车发动机轰鸣声，管兴凯随即跑到车间门口看了一眼，果然，车子已经被人开走了。

“该死的！”管兴凯怒骂一声，不小心勾出咳嗽，又紧着咳了两声。

“怎么又咳了，快过来，门口湿气重，别在门口待着。”老爷子见管兴凯咳得厉害，上前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