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旁管兴凯被浓烈的腥味呛得连咳两声。
“还好吗?”白杨轻声问了句。
“没事,就是味道太冲,往里走吧。”管兴凯推了推白杨的胳膊。
白杨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贴着墙边行进,凭借白天的记忆,白杨试探着摸到了墙边的廊灯开关,可伸手拍下去,屋子里却不见半点光亮。
停电了?
白杨迟疑了半秒,但随即反应过来是有人在电闸上动了手脚。
他立刻掏出手机,点开照明模式。
突兀的白光一闪而过,方才隐约可见的游荡黑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两只黑猫,满身是血,吊死在前厅的房梁上。
“嘀嗒,嘀嗒,嘀嗒……”
黑猫身上的血水从高处摔落,摔在地上如红艳的野花般四下炸开。
地上、墙角、门边,四处血迹斑斑,看着好不骇人。
腹中一阵翻涌,伴随一瞬间的静默,而后便是大口喘着粗气的声。白杨看着管兴凯渐渐攥紧的拳头和突兀起伏的胸口,急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急,我来。”说着,他快步走到梁下,徒手拽断了吊着死猫的绳子,顺着门口直接甩去院子里。
“噗……噗……”
两声闷响。
白杨突然有点后悔,担心着甩出去的死猫脏了原本干净的院子。
“黑猫吊宅,不死活埋。这是来警告我的……”看着白杨把那两只黑猫的尸体扔进了院子,管兴凯悠悠地嘀咕了一句。
“什么?”白杨没明白管兴凯的意思。
“以前听镇上的老人说过的,用死猫吊在仇人家里,说是能索命,就跟诅咒一样……”管兴凯微微蹙眉,“我记得小翊出事那年,山庄里也出现过两只死猫,一公一母,都是黑的。”
“这是,凶手的预告?所以,这意思是……下一个被绑的是你?”
“可我不是姓蓝的,他为什么要绑我呢?我这里,可没那么多赎金给他。”管兴凯撸了撸袖子,随口应了句。
“你……”
“不是所有人被绑都值那么多钱的,老爷子也不会每次都付钱。”管兴凯压低了声音解释着,随即抬手示意白杨继续往里走。
穿过前厅拐进走廊,一眼望向走廊尽头,客厅空空荡荡,空得让人心慌。
两人借着手机照明的白光仔细检查了一遍,客厅没什么异常,好像没有人来过。
而后是一楼的卧室、厨房,皆无异状。
难道闯入者就只是来吊了两只死猫就离开了?
白杨和管兴凯对视一眼,不禁疑惑。
“吱呀……”
楼梯间的门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应声开启,门把手上的血痕突兀地闯入白杨视线之中。
“去楼上。”他冲管兴凯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依次上楼。
二十阶木质楼梯,每一次落脚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推开二楼楼梯间的门,幽长的走廊尽头,两根红蜡摇曳着明晃晃的烛光。
白蜡中间,鎏金的香炉袅袅升烟,而在香炉之后,巨幅的黑白照片赫然立在墙边。
照片里是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正站在一口老井边,扶着老井的辘轳冲着镜头微笑。
孩子的笑十分僵硬,以至于看上去五官都跟着有些扭曲。
然而仔细看得话,扭曲的并不只是男孩的无关,他的身子也是扭着的,两脚一前一后,脚尖冲着旁边,像是随时想跑却又无处可逃。
“小翊……”管兴凯讷讷地轻呼着男孩的名字,脚下像不听使唤似地向着走廊尽头挪了过去。
“等等。”白杨紧赶两步扯了扯管兴凯的胳膊,但管兴凯并未理会,轻易挣脱了白杨的手,继续走向那张照片。
“管兴凯!”看着管兴凯似中邪般的模样,白杨叫了他的名字。
“没事的,是蓝翊的照片,我过去看看。”管兴凯回身看了一眼白杨,安抚似地拍了拍白杨的手背,而后快步走到了照片前。
白杨拗不过他,只好跟着管兴凯走向走廊尽头,可没等他走进管兴凯,一个白森森的身影突然从走廊尽头的房门里冲了出来,直接扑向管兴凯,将管兴凯撞向旁边的书房。
“去死吧!”一声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粗哑,以至于白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个女人。
“嘭……”
女人和管兴凯齐齐倒地,不只是谁撞到了头,响声清脆。
“管律师!”白杨快步追到近前,俯身去拉倒在地上,一手按着肚子的管兴凯。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是管兴凯的脑袋撞到了书桌的边角,而从管兴凯倒地的姿势来看,他原本应该是有机会闪开的,但他并未第一时间抽身,分明是为了护着撞向他的女人,所以才让自己硬生生承下了这一猛烈的撞击。
扶起倒地的管兴凯,白杨这次又看向瘫倒在书桌下的女人。
女人身形瘦削,看上去没什么力气,方才那一扑之后便像是一摊白泥一样软塌塌地趴在地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似乎也没打算继续进攻。
下巴磕在地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徐然正了过来,目光融聚,视线一直落在走廊尽头那张巨幅的黑白照片上。
看了好一会儿,女人嘴边咧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笑了,笑得简单、满足。
“小翊……”女人轻声呢喃着,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
“舅妈,你还好吗?”管兴凯半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其实从刚才女人飞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舅妈,也就是蓝翊的母亲,蓝明峰的妻子一一文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管兴凯才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手里的钢笔插进自己的肋下,而没有躲开,他是怕自己突然的闪躲会令女人受伤。
“你……你怎么在这?”女人打量着管兴凯。
“舅妈,是我,我是小凯,我回老宅来住几天。”管兴凯解释。
“是你啊,小凯,你回来了,小翊呢?小翊怎么还不回家?”女人突然撑起身子,拽着管兴凯的胳膊用力晃了晃,锋利地指甲狠狠潜入管兴凯的皮肉中。
“舅妈……我送你回山庄吧,好吗?”
“回哪?你刚才说让我回哪?”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突然瑟缩了身子。
“回蓝家山庄,回家,行吗?我送你回去。”
“蓝家山庄?”女人愣了愣,随即连连摇头,“不去,我不住在那里,我要去找小翊,小翊还在井边等着我,我不去山庄,那里没有我儿子……”女人疯疯癫癫地说着,手指在地板上胡乱地勾划。
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指甲劈开,指尖粉红的嫩肉裸、露,随即血水涌出,数道鲜红。
“舅妈,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管兴凯轻声劝哄着,伸手准备去扶起地上的女人,突然肋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方才的伤处,血水顺势渗出。
紧接着一阵阵的抽痛,每呼吸一下都要扯得生疼。
“你受伤了?”注意到管兴凯的异状,白杨急忙掀开管兴凯的衣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