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了张晓霞？”

“见了。”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只是给张晓霞看了两张照片。”

“照片？谁的照片？”

“两个婴儿的照片，一个是风航的，另一个应该是张晓霞的儿子的。”梁正一顿，长出了口气，“我找人查过了，风航不是张晓霞的儿子，张晓霞的儿子早就死在福利院里了，风平应该是怕张晓霞担心，所以之前没告诉他……估计他也是想用孩子拴住一心复仇的张晓霞，以免她做出出格的事，结果……”

“张晓霞死得不冤……害人终害己，自食其果。”白杨说。

“是啊，张晓霞是自作自受……不过，她死前留下一封信……”梁正一顿，看向白杨。

白杨心下一紧，隐隐不安，“给谁的信？”

“没有指定收信人，但信中提到了老白坠楼的案子，她说老白是被风平害死的。”

风平！

白杨陡然一震，不禁又想起候三盏的提示，害死老白的是是风平和张小乙。

或许还有魏海升，魏海升当天确实在坠楼现场出现过，白杨记得很清楚，魏海升当时穿了一身蓝色工装服，就站在围观人群里。

想到这里，白杨脑海中一片混乱。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雾雨濛濛的傍晚，眼前又是老白的尸体和被雨水冲淡的血迹……

“不过张晓霞的话也未见得就是真的，很可能是她为了报复风平故意写的，而且她还说江梓浩那里存有重要证据，我觉得这不太可信。”见白杨没什么反应，梁正继续说道，“老白的案子很复杂，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而且……”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白杨打断梁正。

“啊？我刚才……”

“你说江梓浩那里存有证据？”白杨说。

“这是张晓霞在留下的那封信里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而且我们在江梓浩租的房子里也没找到张晓霞所谓的证据。”

“或许是真的呢？”白杨顾自说道。

江梓浩那里存有证据……

如果张晓霞说得是真的，那风平补枪江梓浩就有了第二种可能。

是杀人灭口吗？

白杨倒吸一口凉气。

“你先别急着怀疑风平，别中了张晓霞的计……张晓霞留下这封信用意狠毒，她无非就是想找人帮他除掉风平。这是她的最后一击，也是射向风平的最后一颗子丨弹丨。”梁正拍了拍白杨的胳膊。

白杨缓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白，我明白，张晓霞确实是个狠毒的女人……对了，我之前一直忘了问你，魏海升怎么说？老白坠楼的案子，你问过魏海升了吗？”白杨问梁正。他之前把魏海升出现在老白坠楼现场的事跟梁正说过，还特意让他去问魏海升。

“魏海升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老白坠楼当天因私事去过一次船厂大院，但很快就离开了。我查过了，魏海升确实有个亲戚住在船厂大院，就在你们那栋楼后面。老白坠楼那天，他去串门了。”

“穿蓝色工装服串门？”白杨冷哼一声。

“是啊，魏海升肯定是在说谎，他明显是不想配合，但我们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打算过两天再审他一回，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算了，不必了，他既然决定要装傻充愣，肯定是不会轻易松口的，除非我们拿到了确凿的证据。”

“我知道，魏海升这种老狐狸是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不过，该尝试的还是要尝试，万一有点收获呢？”

“好吧，谢了！”白杨明白，梁正之所以如此坚持，就是想帮他调查老白坠楼的真相。

“行了，赶紧下车吧，听你说谢谢总觉得有什么陷阱等着我！”梁正半开玩笑地说道。

“放心，我可不是你，一到吃饭的点儿就跑人家事务所门口堵着蹭饭！”白杨笑着打开车门，在梁正翻第二个白眼之前抱了纸箱离开。

打车回了船厂大院，宋俊青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客厅里等着了，白杨把从办公室里拿回来的东西放进书房，换了身衣服跟宋俊青一起出了门。

丁烈给的地址在南坪区黄酒巷，一进巷口，酒香扑鼻，走上一段便觉得身子飘飘欲仙，如同痴醉了一般。

“烈哥这回找了个酒窝子住着，估计是来过酒瘾来了。”仔细对照着手机上发来的地址，宋俊青低声打趣道。

“真要能踏踏实实地窝在巷子里过过酒瘾倒好了，总比成天在外头刀尖舔血的强。”白杨忍不住叹了口气。

“会有那一天的，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咱就找个小地方窝着，天天喝酒吹牛。”

“啧啧，这还是马上要进到大学的大学生呢，还没等上大学就幻想退休生活了？”白杨轻笑。

宋俊青跟着笑出声来，加快脚步走向十米外的戏台楼。

这是三人约好见面的地方，也是丁烈的临时居所。

戏台楼由古戏台改建而成，在戏台的基础上搭建起了二层半的青砖小楼。

小楼的一楼是家黄酒铺，主营黄酒和秘制烧肉。正赶上吃饭的时间，铺子里人满为患，十几张三桌加几个简易包厢座无虚席，白杨和宋俊青在铺子里转了好半天才找到丁烈所说的三号包厢。

包厢里，丁烈已经守着一桌菜在等着了，桌上的几盘烧肉拼盘热气腾腾，一看就是才端上来的。

“时间刚刚啊，烈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间过来。”宋俊青拎起一片烧肉塞进嘴里。

“什么时间刚刚好，这都是热过一遍的菜了，你俩晚了一个小时，还好意思说时间刚好？”丁烈抬手弹了弹宋俊青又伸向盘子的右手，“多大了还上手抓，拿筷子吃。”

“来晚了可不怪我，我是一早就在家等着了。”宋俊青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

“那就是怪我呗，怪我回来晚了。”白杨看了一眼宋俊青，宋俊青偏过头去，低声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回去晚了，今天不是不加班吗？”丁烈问白杨。

“出来的时候碰上梁正了，跟他聊了一会儿。”白杨说。

“是案子的事……不是已经都结案了吗？”丁烈倒了杯茶推到白杨手边。

“不是现在的案子，是老白的案子。”

“老白的案子？老白的案子有新线索了？”丁烈问。

“张晓霞死前指证风平，说是风平害死了老白，而且说是江梓浩那里存有证据。不过，这个说法不怎么可信。”

“为什么不可信？”宋俊青问。

“江梓浩那里已经被警方翻了个底朝天，如果真有证据早就找出来了。而且江梓浩恨极了风平，如果他真有证据证明风平害死了老白，早就拿出来对付风平了，根本不可能留到现在。”不等白杨应声，丁烈抢先应道。

“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他一开始也是恨我的，也是想要杀了我的……只不过到了后来，他好像心软了……”丁烈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干净紧实的腰线。

似曾相识的场景，白杨看得愣神，他突然明白了江梓浩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是来自丁烈的，江梓浩在模仿丁烈，言行举止，就连伸懒腰的动作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