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恨我是因为丁烈，这我清楚。那江梓浩恨我，是因为吴阿东吗？”风平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你难道不清楚？”张晓霞轻蔑地斜了一眼风平，淡淡道，“在你风大队长眼里，吴阿东不过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线人，虽然当了线人准备改邪归正，可到底还是在烂泥堆里滚过的，跟普通的人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自然不会那么在意他。但在江梓浩眼里，吴阿东是他的神，是他的一切，比他的命更重要一万倍……”
“你大概不知道吧，因为天生喜欢男人，江梓浩很早就被家里赶出来了，从十三岁开始就是他的表哥吴阿东在照顾他了。吴阿东为江梓浩付出了很多，几乎是在把他当儿子那样小心翼翼地养着，就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嘲笑江梓浩的性、向，他甚至直接把自己即将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从二楼阳台扔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让女人进过他家里。”
“你肯定不能理解那种感觉，有个人为你付出了一切，所以无论他在别人眼里是好是坏，但在你这里都是无可替代的……就算背叛了全世界，就算把世人全部杀光，也要和这个人站在一起，护在身后……单就这一点而言，江梓浩值得全天下所有有情人钦佩，算得上是个真男人……这也是我同意跟他合作的最主要原因。”
“你一早就知道茶社老板枪王是江梓浩？”白杨又问。
“枪王？”张晓霞突然一顿，紧着笑出声来，“是啊，他给自己取得这个名字还真挺适合他的……一杆长枪，杀尽世间冷漠人，无论对错。”
“那你是承认自己跟江梓浩合谋了？”
“一定要我自己回答吗？你们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我需要你的明确回答。”白杨说。
“好吧，念在我们吃过一顿饭还有点交情的份儿上，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说的没错，我是帮了江梓浩。”张晓霞说。
“那三友茶社的大火呢，也是你和江梓浩设计好的？”风平看了一眼张晓霞。
“这倒不是，这是江梓浩放的，他是想烧死我们，让我和魏海升当他的替罪羊。他那个人，阴险狠毒，我早就知道他不可靠，早晚会把枪口对到我身上来……还好，我一早就有准备，好歹保住了性命。”张晓霞平静地说着，似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不过现在命不命的也无所谓了，我输了，你赢了，看见你毫发无伤地坐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差别。”张晓霞又说。
“你就没考虑过风航吗？你就没想过为了孩子放下仇恨？”风平压低了声音问道。
“风航？考虑过呀，风航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刀，等着他长大问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我看你怎么告诉他……”张晓霞嗤笑一声，紧跟着放开声音一直笑个不停，直到白杨和风平离开了审讯室，笑声依旧。
“风平，早晚有人会替谢强报仇！”
不知笑了多久，张晓霞突然高喊一声。
白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风平，满眼尽是从未见过的狠绝。
往后的几天，因为醒来后的魏海升主动配合，案件后续进展异常顺利。但白杨一直没再见过风平，梁正说风平审完张晓霞以后就没再插手案件的善后工作，还向局里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回一趟观星岛照顾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杨心下一沉，他明白，张晓霞的话起了作用，那个狠毒的女人成功地将一根毒刺扎进了风平的心里。
一个星期以后，案子彻底落下帷幕，市局专案组就地撤牌解散，组里人员各自回岗。
撤牌当天傍晚，白杨从专案组办公室收拾东西离开，搬着纸箱走出市局大院的时候，梁正把车开到了他身前。
“上车！”梁正抬了抬手。
白杨倒也没客气，直接开门上车。
“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东西不是中午就收拾走了吗？”坐上副驾驶，白杨绑好了安全带。
“这不是特意来接你去吃饭嘛，阿凯那边都定好位子了。”
“现在？”
“不然呢，这不正好赶上吃饭的点儿了么，还等什么？”
“不行，今天不行，我跟俊青约好了，今晚要出去一趟。”
“出去，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梁正随口问道。
“隐私也要打听吗？”白杨半开玩笑地斜了一眼梁正。
“什么隐私啊，要相亲？要相亲也没有带着弟弟去的吧？我相亲了那么多次也没见过谁家相亲还拖家带口的，最多有奇葩的带着爸妈，带兄弟姐妹的还是少见。”梁正勾起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那你就当成是一场特殊的相亲呗！”白杨勾了勾嘴角，并不想多说。
事实是上次和丁烈在红石楼分手后，白杨一直担心丁烈的身体，所以今天特意和丁烈约好了见面。但丁烈的身份特殊，白杨并不像说得太明白。
“你是不是……要去见丁烈？”梁正侧过脸来盯着白杨的眼睛。
白杨被梁正盯得发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明白了，你们三兄弟见面，肯定比跟我这个没什么交情的同事吃饭重要得多，我也不讨人嫌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梁正酸声酸气地说道。
“梁队，你是不是戏太过了，你这样老让我觉得自己有多对不起你似的。”
“不是吗？”梁正啧了一声，“对不对得起我你心里清楚，我现在就不跟你争了……说地址吧，我现在送你过去。”
“算了，我还是自己下去打车吧。”白杨伸手去开车门，梁正眼疾手快直接按下车锁。
“什么意思啊，连我车都嫌弃了，还是怕我知道丁烈的地址？”
“不是那个意思，我得先回船厂大院放下东西，然后再跟俊青一起出门，所以……绕着一大圈，怕耽误你时间。”白杨说。
“没事儿，现在案子结束了，我有的是时间。”
“管律师那边呢，他不还在等你吃饭吗？”
“没事儿，我还没跟他说呢！”
“啊？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定好桌了吗？”
“那么说不是显得有诚意嘛，实际上我本来是想跟你一块儿去事务所堵他，堵着他让他请咱俩吃饭。”梁正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副“你看我有个好主意”的表情。
“啧啧，刚才没细看，你这脸越来越大了。”
“大吗？再大也大不过你烈哥吧，不然你也不能把我扔了去跟他见面。”梁正说着，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
“你还要自己难过一会儿么，要不你先难过着，时间不早了，我真得走了。”白杨伸手越过档杆去按开锁键。
“等等，我有正事。”梁正瞬间严肃起来。
“什么事？”白杨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梁正。
“张晓霞死了！”梁正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对着白杨。
“怎么死的？”
“在看守所内撞墙自杀。”
“怎么会突然自杀呢，出了什么问题吗？”经过上次的审讯，白杨也算是对张晓霞有了足够清晰的认识，他不相信张晓霞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张晓霞自杀前一天，风平去过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