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激不激动的事,现实情况就是如此,白杨现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要工作也得再等几天,可张晓霞那边应该是一天也等不了了吧,所以你这想法肯定行不通!再说了,局里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得让白杨陪你去审张晓霞呀,除了白杨就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吗?实在不行,我可以陪你去!”梁正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可他心里确实不希望白杨去配合风平。大概还是因为风平枪杀江梓浩的事,他总觉得风平的言行十分可疑。
“不行,你不行。”风平果断拒绝。
“我不行?你,你说什么呢!”梁正想到了点不好意思的事情,突然老脸一红。
“哦,不是,不是,刚才纯粹口误!”风平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刚才那话没有别的意思,我说你不行不是说那方面,我是说……哎,都让你给搅和乱了,你先别说话,我就想问问白杨的意见。”风平冷下脸来,再次看向白杨。
梁正倒也没再说话,也学着风平看向白杨,只是眼神里要向白杨传达的信息明显要比风平那边复杂得多。
白杨犹豫片刻,随后冲风平点了点头,“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大概什么时间提审?”
“今天下午行吗?我觉得越快越好,不要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风平说。
“下午?你怎么不说现在呢?我看你……”
“行!”白杨打断梁正。
下午两点,在梁正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白杨和风平走进了市局审讯室。
张晓霞已经提前在审讯室里等着了,不知是身子乏了还是等得无聊,她趴在审讯椅上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儿见到白杨和风平进来,随即抬起头来冲两人点了点头。
“风队、白警官,好久不见啊!”女人脸上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也不算好久不见吧,之前你住院的手我才见过你,距离现在应该也就一个星期吧。”白杨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哦,确实是,算不上好久不见,我们几天前才见过面的……瞧我这脑子,在看守所里待了这么一个上午就快锈透了,看来这看守所还真不太适合我待。”女人他抬手敲了敲额角。
“看守所不适合好人待,只适合犯罪的人待着……可说起来也没什么合适不合适,只有应该不应该。被关在看守所里的,大多数都是应该且必须要待在那里的……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风平抬了抬眼皮,冷冷地扔下一句。
女人一愣,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她大概是没有想到风平对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很快,脸上转瞬而逝的错愕被标准的微笑代替,女人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风平和白杨,眼底满是柔软的暖意。
“看守所确实不是普通人该待的地方,那地方就是属于那些犯罪分子的,普通人都很难适应……”张晓霞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记得我弟弟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关进了看守所,在那里面也就是待了三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被恶鬼缠上了一样,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噩梦缠身,直到吃了医院开的药才稍稍安定下来……我当时真是怕极了,生怕他因为这件事得上什么精神病。”张晓霞说完,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风平。
风平冷着脸与张晓霞对视一眼,愣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你说的弟弟是张小乙吗?”
“啊?”张晓霞双眉微颤。
“我是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十几岁因为大家被关进看守所的弟弟是张小乙吗?”风平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了一遍。
“是,就是小乙,他应该也跟你说过吧,那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进看守所!”
“说过,小乙那是在看守所里被那几个恶棍给欺负狠了,所以才会做噩梦……”而且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还会偶尔梦到。
风平把后半句咽进了肚子里。
“我就知道,他是会把所有事都跟你说一遍的。这小子就是实心眼,决定要跟谁好了,一定是掏心掏肺地把自己拆个干净,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张晓霞扯开嘴角,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这样也好,他对旁人坦诚,旁人也会对他坦诚,少了勾心斗角的过程,活得会更潇洒、更轻松。”风平说。
“好?这样也算是好吗?如果真是活得好,那怎么这么早就死了?他才二十五呀,虚岁刚刚满二十五!”张晓霞说着,突然抽噎两声,瞬间带出哭腔。
风平冷冷地看着已然入戏的张晓霞,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真的,你真的不知道小乙为什么会死吗?”风平问。
“你什么意思?小乙死的时候只有你在现场,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张晓霞看着风平,语调不带任何起伏。
“难道不是被你们逼死的吗?”风平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他是被谁逼死的?他明明是被枪杀的!”
“是自杀,他是被逼自杀的……”风平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清楚,这都是江梓浩做的,与我无关。你应该知道了,江梓浩才是茶社的老板,这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清楚……”女人摇头。
风平没再应声,只是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调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张晓霞,而后点开了桌面上的一段视频。
视频一开始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伴随着一声吱呀呀的开门声,白杨这才认出视频里拍摄的是肾病医院的场景。
而后展现的是张小乙病房内的情况,和风平之前交代的一样,风平进门后先对病房里的一切仔细检查了一遍。
“老大……”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画面的平静。
“小乙,你醒了?”风平快步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张小乙。
“我前两天就醒了,本来想找个机会离开的,但丁烈总是在床边守着,一直没找到机会。”张小乙咧咧嘴,“我也没想到,这个怪胎对我也太上心了,跟给媳妇儿伺候月子似的,基本上寸步不离的,都快给我感动哭了。”
“别贫嘴了,这话要让他听见,估计他还能再关你个三年五载的,没听白杨说么,他挺会照顾人的……”
“那也算了吧,我可不想这么跟他耗着了,再躺下去就该躺废了……再说这大过年的,一直在这躺着也不是个事啊!”张小乙挪了挪身子。
“别着急,咱一会儿就回家。”
“回家?”张小乙叹了口气,神色一滞。
“怎么了,不想回去?”
“不是,怎么可能不想呢,风航肯定还在家等着我呢……”
“可不嘛,念叨好几天了,一开始回来没见着你都急哭了。”
“小哭包,我也想他呢,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他,我都感觉跟丢了魂似的。”
“啧啧,哪有那么夸张,回去就能见着了……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就是怕回不去了。”张小乙顾自喃喃。
“什么?”
“没什么……老大,你给我找件外套吧,就在那边的柜子里。”张小乙抬手指了指病床左侧的壁橱。
“是这件黑的?这看着不像你的衣服啊……”风平回过身去打开壁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