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发？你是说，凶手行凶的时候戴了一顶假发？”白杨心下一沉，脑袋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既然凶手戴的是假发，那凶手也未必就是女人，也可能是男扮女装。

而在白杨的记忆中，有个人在男扮女装方面足以做到以假乱真，白杨始终忘不了自己小时候，丁烈假扮成女人去接自己放学的情形。

那时候白杨还小，看着其他同学都是妈妈来接放学，心里难免羡慕得紧，但他不好开口把这事告诉老白，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难过。直到后来这个秘密被丁烈发现，某个周五的下午，丁烈突然换了一身女装去了白杨学校。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换了女装的丁烈看起来也不像是妈妈辈分的人，但白杨还是被丁烈男扮女装的模样给吓到了一一浑然天成，几乎没有任何违和感，加上丁烈善于模仿人声的天赋，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若不是丁烈拽住白杨的胳膊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跟他解释，白杨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小姐姐竟然是自己崇拜的烈哥。

后来老白知道这件事后，还把两个人好一通嘲笑，笑到最后，三个男人便一并沉默了。

而现在，当白杨再次想起丁烈这个隐藏技能的时候，他感觉的自己的心跳都突然慢了半拍。

会是丁烈吗？

不对，应该不会，如果丁烈要出手，那肯定不会在江梓浩家里作案。江梓浩是丁烈的人，在江梓浩家中作案无异于引火烧身。而且，拔舌封口，这并不是丁烈所擅长的。

也许，还存在一个跟丁烈一样擅长男扮女装的人？

白杨不自觉地想到了江梓浩，一个皮肤比女人还要细嫩的男人，如果是江梓浩男扮女装，应该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

对，比起丁烈，江梓浩更值得怀疑。小六子是死在江梓浩家里的，而那个高个子女人的信息也都是江梓浩提供给警方的，警方一直没能查到那个女人，也许并不是因为女人使用了假证件，而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江梓浩虚构的。

白杨试着说服自己。

“想到了什么？”白杨正愣神的时候，黄述走到白杨身侧，在白杨耳边低声问了句。

“没什么，就是……既然是戴了假发，那凶手可能……”

“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扮女装的男人！”黄述直接补全了白杨说了一半的话。

“是，有这个可能。”白杨索性承认。

“那你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暂时……暂时还不确定，我想等有足够证据以后再下结论。”

“理解。”黄述冲白杨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还有一条线索对你破案应该有帮助，江梓浩家里的这些瓶瓶罐罐的女士护肤品外包装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这应该是使用者在事后仔细清理过了，也就是说，对方一早就有所防备了，目前条件下，我们很难确定这些化妆品是谁在使用。”

“而且连卫生间里的镜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指纹留下。”魏筝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

“看来凶手是知道我们早晚会查到这些化妆品头上，所以提前清理了指纹……”白杨说着话，不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聒噪起来。

电话是风平打来的，这让白杨多少有些意外。他冲黄述和魏筝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去了门口。

“喂，风队。”白杨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方便来医院吗？”风平直接问道。

“医院？出什么事了？”

“章乾醒了，他有一条重要线索。”

“好，我现在就过来。”白杨一口应下，挂断电话后跟黄述简单说了一声，随即直接赶往医院。

车子一路疾驰，白杨隐隐不安。

风平在电话里提到重要线索而又不明确说明，这让白杨下意识地将这条新线索跟丁烈联系到了一起。

而事实也果真如白杨所料想的那样，白杨才走近病房，风平便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最新线索与丁烈有关。

“小六子死的那天傍晚，章乾在三角楼附近见过丁烈。”风平看着白杨说道。

“不光是在三角楼，被关在三友茶社后院的时候，我也看见过他，不过那时候就只是看见了个背影，没有看到正脸儿，但那身装扮我认得。”章乾躺在床上侧了侧脸，艰难地说道。大概是才醒过来的原因，章乾面色惨白，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装扮？什么装扮？”章乾用到“装扮”这个词，这让白杨有些意外。

“男扮女装，穿了，穿了一身藏青色风衣，还，还留了长头发。”章乾的呼吸有些混乱。

“你认准了？确实是丁烈而不是……其他人？”

“绝对，绝对错不了，就是他。小六子死的那天，他就跟在江梓浩身后，两个人一起离开的三角楼。”

“跟在江梓浩身后！”白杨不禁一惊，如果章乾看到的都是事实，那么也就排除了江梓浩男扮女装的嫌疑。

这样说来，最可疑的就只剩下丁烈了……

“那把你送进三友茶社的人是谁，也是丁烈吗？”白杨又问。

章乾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先歇会儿，我跟他说。”风平拍了拍章乾的肩窝。

章乾点了点头，没再应声。

风平又给章乾掖了掖被子，拉着白杨去了窗边说话，风平告诉白杨，抓走章乾的不是丁烈，是高利贷公司雇来催债的人。

“高利贷公司催债的？是哪家公司？”白杨不自觉地想到了大风金融。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家大风金融，来催债的人说章乾是欠了大风金融的钱，要把他带回公司去跟老板交差。可等到了地方章乾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金融公司，就是一个废弃的诊所，而且章乾也没有见到大风金融的老板，只是见到了钱墨。”

“钱墨？是钱墨派人控制了章乾？”

“钱墨应该也是听了魏海升的命令行事，而魏海升则对幕后老板唯命是从。”

“你不会认为三友茶社的幕后老板是丁烈吧？我不认为丁烈会跟魏海升他们搅和在一起。”白杨后退半步，直接靠到了窗台边。

“关于幕后老板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高个子女人，而丁烈男扮女装的形象刚好与这个高个子女人契合，所以……我很难不怀疑他。而且，小乙的案子中，是丁烈的一通电话把我引去肾病医院的，而我到病房的时候他又恰巧离开，这应该不是巧合。但是，我又不想怀疑他。”

“不想怀疑他？”

“在看守所的时候，和我同一个监室有个叫贾诩的人，我猜你应该认识，他是丁烈的人，应该是丁烈让他进看守所来帮我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下结论，丁烈跟我的关系很复杂，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多变，我一直希望你能让我们见一面，就是想把一些事当面跟他说清楚。”风平说着，双目虚空，望向窗外。

窗外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可又在阴云缝隙间透下几束光柱。

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天际，大概是实在恼怒这阴晴不定的天气，有人索性扯开嗓子仰头骂了几句，也不知是要骂个晴天出来还是要骂个雨天出来，反正那一本正经仰头骂天的模样，看着都让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