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信息不详，只知道是个高个子女人，我怀疑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丁欣妍。”

“这么说来，这个谎称丁欣妍的女人，很可能是一人分饰多角，不但是江梓浩的女朋友，大风金融的女老板，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三友茶社的真正主人？”丁烈很快抓住了重点。

白杨点点头，“可惜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张晓霞不开口，我们没办法逼她，现在要调查丁欣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江梓浩这里突破。”

“江梓浩……江梓浩不配合吗？”

“也不算是不配合，但在他之前的口供里，他确实从未提到过他的女朋友。”白杨说。

“你是说，江梓浩在刻意隐秘丁欣妍的存在？”丁烈直接问道。

“我怀疑江梓浩跟丁欣妍同流合污，江梓浩应该是知道丁欣妍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才刻意向警方隐瞒丁欣妍的存在！”白杨肯定道。

“那你这次来是想让我帮你让江梓浩开口？”丁烈看了一眼白杨。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江梓浩那边已经有同事在跟进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最近怎么样，之前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你……”白杨欲言又止。

“放心，你哥还有很多事要做，在没做完之前是不会寻短见的，何况，就算要死我也得提前给你和俊青打个招呼，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的。再说了，我就是真要寻短见也不会在前海啊，怎么也得回咱骆城老家，落叶归根嘛！”丁烈半开玩笑地说道。

“落叶归根……城关道104号？”白杨喃喃自语。

丁烈一怔，随即失笑，“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那里。”

“丁欣妍登记的户籍地址就是城关道104号。”白杨直言。

“什么？丁欣妍的户籍地址？”丁烈眉头紧蹙，眼角细纹迭出。

“是，丁欣妍那些证件上的户籍地址就是城关道104号，不过写的不是骆城而是崊城，但崊城根本就没有城关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有骆城有。”而且，好巧不巧，丁欣妍的这个户籍地址竟然跟老宅的门牌号一致。怕丁烈误会，白杨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你想说什么？你是怀疑这个丁欣妍也是骆城人，还是怀疑丁欣妍跟我有关？”丁烈毫不避讳地反问道。

白杨想了想，委婉地回答，“我认为丁欣妍很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城关道已经拆了那么多年了，记得这件事的人不多，记得城关道104号丁家老宅的人更少，可这个丁欣然偏偏要把城关道104号当做自己的户籍地，显然，她是想暗示什么的……”

“可就像你说的，记得城关道104号的人实在太少了，知道那是我家老宅的人就更少，至于什么高个子女人，我实在没什么印象。而且，就这个丁欣妍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对风平的敌意似乎更大，风平那边就没有任何线索吗？”

“他知道的也很有限，章乾一早就开始怀疑江梓浩的女朋友了，但调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什么进展。”

“我看他是孽债太多，一时间理不出头绪了吧！”丁烈冷笑一声。

“孽债？”

“当然是孽债，风平在省城黑市卧底多年，不知道踩了多少人的脑袋才闯出了‘风老大’的名号，最后更是凭一己之力将省城黑市大半人手送进了监狱，这其中不乏对风平忠心耿耿的兄弟，这些人当年为了风平上位大杀四方，哪能想到到了最后却被风平送进了监狱，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骗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风平这个刑警队长可是用监狱里的人头换来的。”

“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吧……”白杨不是不知道卧底工作的复杂和残酷，卧底深入黑市，要立足就得笼络人马，明明以心交心、拿命换命，可到了最后，卧底功成上岸，却要看着往日兄弟锒铛入狱，要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而锒铛入狱的后者，一旦得知真相，多半也是难以接受的。旁观者大抵会说是江湖义气不足挂齿，比不上人间沧桑正义，可人性本来如此，都是先顾自己再看旁人，哪有那么多推己及人。

“对旁人来说，可能是无可奈何，或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可奈何。可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风平手里的暗桩名单？”丁烈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白杨。

“记得，是风平安插在黑市的暗桩，名单只有风平那里才有。”白杨记得丁烈说过，风平之前在省城黑市卧底多年，其中一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往黑市里安插暗桩、扶植线人，这些人都是风平一手挑选的，根据保密原则，这些人的详细资料应该只有风平那里才有存档，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风平当年安插的暗桩和扶植的线人大都应该坐上了黑市的关键位子。凶手诬陷风平，很可能就是为了逼风平的暗桩和线人现身，削减风平的羽翼，找出黑市的“白鬼”。

而现在看来，张小乙、小六子身亡，章乾昏迷不醒，而风平自己也因牵涉案件迟迟未能复职，凶手的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就只看风平埋在黑市上的暗桩如何反应了。

丁烈附和着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风平埋下的暗桩也有可能反水？”

“反水？你是说暗桩看到风平遇难，趁机落井下石？”人心难测，白杨对此并不意外。

“可能是看着风平遇难落井下石，也可能是提前发难、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也就是说这个局有可能是风平埋下的暗桩做的？”

“蛇打七寸……这次的局，布局者始终处于上风，几乎将风平拿捏的死死的，就算是三友茶社大火魏海升下马，可风平的嫌疑依然无法洗脱，我觉得这就是凶手想要的结果，让风平丧失在警队的话语权，这样一来，他手里的暗桩就前途堪忧了。如果迟迟未能复职，那一旦出事，风平是保不住那些暗桩的，也无法证明那些暗桩的黑白。所以，这一局还是布局的那位赢了，用了几个虾兵蟹轻易毁掉了风平多年的努力，这笔买卖实在是值了。”丁烈冷哼一声，言语间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可风队那边从来都没有提过暗桩的事，似乎并未往这方面考虑。”白杨说。

“不是他没有考虑，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手下的暗桩了。他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从他任由吴阿东自生自灭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已经不再信服他了。”

“吴阿东？三年前省城走私案中那个自杀的犯罪嫌疑人？”

“也是风老大曾经的心腹！”丁烈说。

白杨之前是看过省城走私案案宗的，案件事实很简单，吴阿东参与了违禁品走私，而后被警方逮捕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在看守所内撞墙自杀，而且还留下了一封只写了“永别”两个字的血书。

所有人都认定吴阿东是畏罪自杀，包括走私案案卷资料中也以此定论，但丁烈却告诉白杨，吴阿东不是畏罪自杀，他是伤心绝望。

身为风平的暗桩，吴阿东对风平是死心塌地、毫无保留的，他参与违禁品走私案就是为了帮助风平收集线索，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脱离黑市，过个正常人日子，可没想到，走私案被省城刑侦大队提前侦破，吴阿东被捕入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吴阿东多次联系风平，但风平不相信他，直到最后也没来保他，他写的“永别”就是留给风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