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杨端起茶杯咽了大半杯。
茶汤大概有个八成热,带着点淡淡的草药味,入口微苦,而后回甘,一股热流自上而下,附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暖和起来。
白杨有点喜欢这个味道,随即又把杯里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
老瘸子见白杨喝完,乐呵呵地又给白杨斟了一杯。
“喜欢就多喝点,这药茶对身体好,除了祛湿寒还有强筋健骨的功效,你们成天在外头摔摔打打的,多喝点能提前预防着,起码能比旁人扛打。”老瘸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听你这个意思,我们兄弟出去就是奔着挨打去的,就不能是打别人吗?”丁烈推门而入,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头发擦了个半干,发梢还残留着些许水珠。
“这么快就洗完了,这速度真是赶上野狗了,看来我是真没看错你啊。”老瘸子斜了一眼丁烈,又倒了杯药茶推到丁烈身前。
“老东西,你又胡说什么呢……”听到老瘸子又搬出“野狗”这个称谓,丁烈嘴角一抽。
“跟白杨闲聊呢,反正都是自己家人,又不会笑话你,你还不好意思啊。再说了,我这拖着条废腿伺候了你这么些天,骂你两句解解气有错吗?”
“谁说你错了,我就是……”
“算了,你们聊吧,我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菜,一会儿让白杨别走了,咱爷们弄几个小菜喝两杯,也好好痛快痛快!”老瘸子说着,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丁烈的肩膀。
“不用你弄,等会儿我做饭,你先去歇着吧,大雨天的,腿又该疼了……”丁烈看了一眼老瘸子。
“黄土埋到眉骨了,腿疼不腿疼的早就无所谓了,你们好好聊聊,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吧!”老瘸子意有所指,往丁烈后背又拍了两下。
丁烈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老瘸子走后,包间里就只剩下白杨和丁烈两人。
兄弟俩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白杨本想安慰丁烈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空气中弥散的淡淡的医用消毒水味道又让他好一阵恍惚,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只好又端起手边的茶杯,咽下满满一杯药茶,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局促。
“很喜欢这个味道?”大概是看出了白杨的不自在,丁烈主动问了句。
白杨一怔,还未完全回神。
“我是说药茶,你觉得味道好吗?”丁烈解释道。
“挺好喝的,没什么怪味儿。”白杨回答。
“你能接受就好,上回江梓浩来的时候,愣是喝一口就吐掉了,又重新给他换的凉茶。”
“江梓浩……江梓浩最近来过?”白杨皱了皱眉。
“很久之前的事了,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了吧,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见白杨蹙眉,丁烈不禁疑惑。
“最近查到了一些线索跟江梓浩的女朋友丁欣妍有关,但警方调查丁欣妍时发现,户籍系统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她的名字和证件都是假的。”
“丁欣妍,江梓浩的女朋友?”丁烈眉心一紧,川字纹深刻,“以前没听说过江梓浩有女朋友啊,而且我之前去过江梓浩家,没发现什么女人的痕迹,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这人真的是江梓浩的女朋友吗?”
“住在江梓浩家的邻居都见过这个女人,江梓浩对外介绍这就是他女朋友。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关系,江梓浩不方便过多解释,所以就那么随口一说。不过,这个女人确实可疑,有人发现她跟魏海升关系密切,而且她跟王辰同在一家公司。”
“同在一家公司?这话什么意思?”丁烈不禁疑惑。
“有一家名叫大风金融的高利贷公司,王辰生前与这家公司来往密切并参与其中,而这个大风金融的老板就是江梓浩的女朋友丁欣妍。”
“大风金融……”丁烈一怔,陷入深思。
“你知道这个公司?”见丁烈神色变化,白杨有些意外。
“王辰留下一封信,信里提到过这个公司,她跟魏海升合作对付风平,而魏海升开出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让她帮忙处理大风金融的日常事务。”丁烈解释道。
“那封信还说什么了,有提到过丁欣妍吗?”白杨又问。
“没有提过丁欣然,王辰信里说大风金融是魏海升的公司,魏海升就是大风金融真正的老板。”
“真正的老板?照这么说,丁欣妍也只是魏海升的傀儡?”白杨有些糊涂了。不过照这个说法,倒是可以解释丁欣妍半夜去找三友茶社找魏海升见面的举动了,丁欣妍是给魏海升办事的,所以去找魏海升汇报工作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辰和丁欣妍都是给魏海升办事的,所以魏海升也无所顾忌地和这两人在三友茶社见了面。这样看来,丁烈的说法应该是没错的,可白杨总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你没去问问那个霞姐么,不都说那个霞姐跟魏海升关系好嘛,从她嘴里应该能撬出不少线索。”见白杨拿不定主意,丁烈建议道。
“已经问过霞姐了,她对魏海升的事了解的不是很多,尤其是这个名叫丁欣妍的女人,这女人成天戴着口罩,霞姐连这女人的正脸都没见过。”
“那是她不想看,如果她想看,肯定有办法能看到。别的不敢说,凡是进过她三友茶社的人,她一般都能把人家查个底儿掉,怎么可能对这个丁欣妍束手无策呢?何况这丁欣妍还是魏海升身边的人,张晓霞不可能视而不见。”
“张晓霞有那么大能耐吗?”白杨不禁怀疑。之前不知道张晓霞的身世时,白杨还觉得这个张晓霞有点深不可测的意思,可如今从风平那里得知了张晓霞的身世,白杨总会自然而然地将她看做一个普通女人,一个为了给丈夫报仇而深入黑市追凶的普通女人。
丁烈显然是不认同白杨的说法的,他晃了晃杯子里的药茶,淡淡道,“你可别小看了张晓霞,她毕竟是一个能在黑市里闯出名号的女人,如果没有点过人的本事,怎么可能带着三友茶社干了那么久呢?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消息来源,她就比黑市上大部分人宽广得多,不然三友茶社的管事也轮不到她来做。”
“这应该不算是她的本事,这应该是三友茶社大老板的能耐吧……”白杨说。
“你要这么说也对,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没有常三友这棵大树,张晓霞一个女人家家的,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黑市上闯出名堂。不过,常三友这棵大树也不是谁都能傍上的,常家在省城树大根深,自视甚高,鲜有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六年前,就单单为了三友茶社招管事的事,不少在黑市上有名有号的都吃了常三友的闭门羹,而张晓霞当时藉藉无名,却能跟常三友搅和在一起,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常三友?你也认为三友茶社是常三友的?”白杨打断丁烈。
“什么我也认为?难道不是吗?”丁烈疑惑。
“不是,常三友只是茶社老板的傀儡,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