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城关道那边有很多小商店，东西便宜又好，我和老白以前经常过去买东西。而且那边还有家平价理发店，理发只要一元，在离开骆城前，我和老白都是在那里理发的，虽说价格便宜，但理发师的技术不比大理发店差。”白杨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

果然，风平的注意力成功地被“理发师”三个字吸引。

他叹了口气，别扭地咧了咧嘴，笑道，“以前小乙在的时候，理发店给孩子理发也是会少收钱的，碰到岁数大的老人还会给他们免费……说起来，他其实是个挺单纯的人，也挺善良的，可惜竟然这么早就……”风平抿平了嘴唇，抬手按了按额角跳突的血管。

白杨突然意识一个问题，既然张晓霞和张小乙是亲姐弟，那这样算起来，张小乙就是风航的舅舅。在肾病医院的案子里，风平推断张小乙系自杀，那么，凶手逼迫张小乙自杀的砝码是什么呢，会不会就是张晓霞或者风航呢？

而这二者相比，显然以风航做砝码胜算更大！

想到这里，白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开口再问的时候，一阵敲门上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威胁”随之而来。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乖乖开门，不然我就要闯进去了，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犯罪证据，我劝你们速速投降！”

“是风航吗？”白杨笑出声来。

风平点点头，“每次回来都这样，必须要陪他玩一次，而且态度必须认真，太敷衍的话他要生气的。你快过去，看看他能不能听出你的声音。”

白杨会意，起身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喝道，“外面的小丨警丨察听着，我们这里现在有人质，坚决不开门！”

“嗯？”门外的风航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家里还会有除了风平以外的第二个人。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风航小声问了一句，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

“你觉得呢，小警官，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白杨顺势打开门，门才开了条缝，风航便撒欢似的冲进屋子里，没等白杨反应过来就直接跳到了白杨身上，攀着白杨的肩膀往上爬。

“小警官，你看清楚是谁了嘛就急着往上爬？”白杨说着，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发心，眼神中满是宠溺。

“我早就猜出来了，白杨哥哥我想死你了，特别特别想你，你今天陪我玩儿好不好，带我去游乐场！”风航拱在白杨的颈窝处仔细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道。

“可是今天下雨啊，而且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出门，所以……下次好不好？”白杨低声哄着。

“不好，你们说的下次就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下次了，每次都是下次下次，下次就没有了……”风航噘噘嘴。

“风航，白杨哥哥是真的有事情要做，你别缠着他，等他回来再跟你玩。”风平走到白杨身后，伸手去借风航。

风航一见自己的爸爸冷着脸走过来，想到自己刚才没理由地撒娇顿时有点心虚，脑袋赶紧偏到一边，趴在白杨颈窝里不动了，哼哼唧唧地在白杨颈窝里蹭来蹭去。

“这小子，我说呢，忙不迭地往楼上跑，这是知道白杨要来，提前来撒上娇了……白杨，你快坐，别一直抱着他，这小子快要被惯坏了。”风家老两口迈进家门，看见风航像个小熊猫一样团在白杨怀里，顿时失笑。

“没事儿，我也好久没见风航了，我也怪想他的，舍不得撒手呢！”白杨轻轻拍着风航的后背，总觉得有点心疼这个小家伙。

“就是，白杨哥哥最喜欢我了，不是我要抱抱的，是白杨哥哥想抱抱，对不对？”风航从白杨颈窝里抬起头，拿额头盯着白杨的额头，骨碌着一对儿闪着黑光的大眼睛看着白杨。

白杨连声说着“是是是”，感觉心里头最柔软的那部分已经被小家伙的眼神彻底融化掉了，当真是想把小家伙捧在手心里好好宝贝宝贝。

“你也别太惯着他，一个男孩子，整天娇声娇气地可不好，这样子长大了没担当。”风平看了一眼白杨。

不等白杨应声，风航立刻松开了攀在白杨肩膀上的双手，主动从白杨身上跳了下来。

“我不是娇气的宝贝，我长大了，有担当！”风航郑重其事地瞪着风平，瞪了一会儿又跑到风平身边保住了风平的腿。

“爸爸，我好想你啊！”风小朋友又软了下来。

外伤在没用药的情况下已经结痂，伤口在手臂上留下曲折蜿蜒的疤痕。丁烈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没有出过卧室，没吃任何东西，就连喝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整个人只剩一副丢了魂的皮囊，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视线游离于几条细细的裂纹之间。

算起来，他也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因为一闭眼就会回想起王辰替他挡枪的画面，所以他始终强逼自己睁着眼睛，似乎是想说服自己，眼前看不到的就不算是真的。

房间门被推开，走廊廊灯昏黄的灯光照进幽暗的屋子，丁烈有些不适应突来的光感，不自觉地抬手遮了遮眼睛。

“还不打算起啊，七天了，王辰的后事都料料理完了，你是打算死在这屋子里让我老瘸子给你收尸？”老瘸子端了一碗面放到床头柜上，床头柜的正中还放着一封信，是老瘸子在收拾王辰的遗物时意外发现的。

信是王辰写给丁烈，信里详细说明了她与魏海升合谋对付风平的事，从陷害风平杀人到逼迫梅小九投毒，这一系列针对风平的行动都是魏海升和王辰在钱墨的协助下完成的，双方的目的也很简单，魏海升是想挫挫风平的锐气，而王辰是想要了风平的命，所谓一拍即合！

当然，后来事与愿违，大概也是王辰和魏海升没有想到的。

丁烈没应声，突然听到王辰的名字，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那封信丁烈已经看过了，内容跟他之前猜测得差不太多，王辰为了对付风平，所以慌不择路地选择了跟魏海升合作。当然，王辰并非不知魏海升的险恶用意，她对魏海升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在她与魏海升合作的过程中，王辰本始终想着在对付风平的基础上顺便找证据来除掉魏海升，可没想到对方棋高一筹，自始至终都未露出任何致命破绽。王辰不免生疑，她认为魏海升应该是一早就防着她的，甚至预感到魏海升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她才特意写下了这封信留给丁烈，希望丁烈提防魏海升，以免遭遇不测。

可惜，这个提醒来得迟了，亲眼看着王辰死在魏海升枪下，丁烈心如死灰，已然丢了大半条命。

想到这里，丁烈忍不住咳了两声，胸口郁结的血气瞬间喷涌而出。

“咳咳……咳咳……”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把嘴唇咬出了血色。

“先喝点水吧！”老瘸子倒了杯水放到丁烈手边，见丁烈没有要接的意思，索性走到床边，把盖在丁烈身上的被子掀开，“有本事你就跟那个死丫头一起去死，不然就给老子从床上起来好好当个人。王辰帮你挡了一枪是不假，那是她自己愿意的，她把心都掏给你了，不是想看你在这挺尸！你要真想死就跟老子说一声，老子送你上路，顺便也跟着你去见那死丫头去，你要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老子现在就动手！”老瘸子扼住丁烈的脖子，轻轻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