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天爷没有给谢强先走为上的机会,车子还没等开出省城就出了车祸。
风平当时在省城的黑老大青爷手底下做事,而谢强这趟外差运的东西,其中就有青爷一份。青爷得知车子出了车祸,随即让风平赶去现场了解情况。风平赶到现场的时候,谢强已经奄奄一息,他见风平过来,伸手拽住风平的裤脚,用最后的力气跟风平说了两句话。
“我知道你是丨警丨察。”
“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风平说着,往日场景再次浮现眼前,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徐然吐出。
“然后呢?然后你就找到了张晓霞?”见风平顿住,白杨忍不住追问。
“不,那时候霞姐还在老家,我先找到的是小乙。”
“张小乙?他跟谢强有什么关系?”白杨一愣,话才出口瞬间明白了。张小乙、张晓霞,两个如此相近的名字,当然不会没有半点关系。
果然,风平很快验证了他的猜想。
“小乙是霞姐的亲弟弟,当时他就是跟着谢强来省城打工的,后来跟谢强一样被迫进了黑市,阴差阳错地到了我手底下。我的身份,最开始就是小乙发现的,但他一直没戳穿我,只是告诉了谢强。”
“然后你通过张小乙找到张晓霞?”白杨问。
风平点点头,“找到霞姐的时候我也很意外,我没想到她已经怀孕了,孩子眼看就要出生,孩子的爸爸却没了。几个月后,霞姐生下了孩子,但没等出月子,她就把孩子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福利院?”
“不是福利院,一开始是她老家的一个亲戚家,那家人一直想要孩子要不上,所以霞姐就打算把孩子给他们来养。可没想到,因为孩子在月子里得了肺炎,那家人便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门口。”风平说着,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那么小的孩子,一出生就只能任人摆布,真是……那个当妈的就不想自己的孩子吗?”白杨对张晓霞突增恨意。
“我当时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告诉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风平说,
“有什么事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要?”白杨实在无法理解。
“她求我让她进入黑市,她要给谢强报仇!”风平眉峰乍起,满目怆然。
“为了帮自己的丈夫报仇就送走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女人简直……简直是个疯子!”白杨咬了咬牙,又问风平,“你帮她了吗?”
风平缓缓摇头,“我没帮她,可几个月后,她以地下赌场领班的身份又出现在我面前。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拦不住她。而事实也果真如此,随后一年,霞姐一路升迁,在省城黑市也算小有名气,只是她调查的事一直不太顺利,始终也没能查到谢强车祸的幕后凶手。”
“那她后来怎么又来了前海呢?”
“五年前,她得知谢强当初运送的那批茶叶跟常三友有关,所以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接触常三友。也是凑巧,那个时候,常三友的三友茶社要在前海招一个管事,霞姐就找到了我,想让我托人把她安排进去。”
“是你安排她进三友茶社的?”白杨诧异。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她,她肯定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进入茶社。相比之下,我认为我的渠道更可靠些,所以才帮了她。”
“那现在呢,她找到害死谢强的凶手了吗?”
“找到了,就是三友茶社的幕后老板。”
“是谁?”白杨紧着问道。
“最开始,她以为老板就是常三友,也就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个瘫子,但后来她从魏海升口中得知,老板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
“对,魏海升一直在调查三友茶社老板的身份,他查出真正的老板是个女人,所以第一时间就对霞姐起了疑心,魏海升以为霞姐就是幕后老板,所以三番两次试探,而霞姐也从魏海升几次三番的试探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魏海升告诉她,老板就在大家身边,很可能就在茶社的员工或是客人当中。”风平解释道。
听了风平的话,白杨不禁失神,他突然想起大风金融的老板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子女人,身形条件跟江梓浩的女朋友相差无几。现在又出现一个茶社的女老板,和之前的两个女人一样,这个女老板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异常神秘。
这三个女人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呢?白杨微微蹙眉。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吗?”见白杨没应声,风平问道。
白杨回过神来,稍稍侧了侧身子,“没什么,我是想问,魏海升是见过那个女老板吗?为什么那么肯定老板是个女人?”
“据说是魏海升查到了老板曾用过的一个藏身之处,他派人去那个地方查过,周围人说那地方住的是一个高个子女人。”
“高个子女人!”白杨心下一沉,心说自己果然猜对了,这样三个女人,必定是有什么联系的,或许,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你对这个高个子女人有所了解?”风平又问。
“没有,但我们查到逼迫梅小九给你下毒的那家高利贷公司大风金融的女老板也是个高个子女人,身高足有一米八,跟江梓浩那个神秘的女朋友身形相当。”
“大风金融的女老板?江梓浩的女朋友?”风平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告诉白杨,章乾曾跟他说过,江梓浩的女朋友是个十分可疑的女人。
“十分可疑?这话什么意思?”白杨问。
“章乾说那个女人曾经跟踪过他,所以他也侧面调查过,可在全国联网的户籍系统中竟然查不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信息。”风平回答。
“查不到身份信息?是黑户吗?”白杨疑惑。
“应该是使用了假名字和假证件。”风平说,“那女人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丁欣妍,户籍地址是崊城城关道104号,但章乾查过,崊城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地方。”
“城关道104号!”白杨心下一紧,这个地址对他而言再熟悉不够了。
“怎么了?你知道这个地方?”风平问。
“不是崊城,应该是骆城,骆城有个城关道,整条道路两侧都是民居,城关道104号是……”白杨本想说城关道104号是丁烈以前的家,但话到嘴边,他有觉得不应该把话说得如此草率,他怕风平怀疑丁烈,更怕风平以外的其他人对丁烈赶尽杀绝。
“怎么了?城关道104号是什么地方?”见白杨突然顿住,风平不禁又问。
“没什么,那个地方很久之前就拆掉了,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就拆掉了,估计那个女人应该是故意编了个不存在的地址填上的。”白杨很清楚地记得城关道104号被拆掉那一天,他和老白还有丁烈就站在马路边,看着丁烈家的房子被挖掘机拍倒,房子夷为平地的那一刻,老白告诉丁烈,过去的好的、坏的都在此终结了,接下来就是全新的生活,是他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的日子。白杨记得那天丁烈哭了,狠狠抱住了老白。
“看你刚才的反应,我还以为你认识这地方的人呢?”风平打量着有些走神的白杨,半开玩笑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