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是江梓浩医院的同事？”白杨又问。

“是不是同事我还真不清楚，他的同事我总共也没见过几个，他那人成天独来独往的，很少往家里带人，就连他这个女朋友出现的次数都不是很多。”

“你等等……”白杨去客厅拿来手机，从手机上找出一张许君君和王辰的合照。

“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吗？”他问候三盏。

候三盏摇摇头，“不是，肯定不是这俩，那姑娘的个头比这俩都高，估计得有一米八了，身条也好看，头发也直顺，这俩人比那姑娘差太多了。”

“一米八？”

“可能比一米八还高点儿，当时我没细看，反正感觉是挺高的。”

“那小六子死那天，那姑娘是几点去三角楼的？”

“下午的时候，天刚擦黑，大概也就是五点左右吧……”

“照这么说，小六子死那天，五点以后，江梓浩应该是和他女朋友一直都在家的？”白杨问。

候三盏想了想，说道，“不敢说一直都在家，反正五六点钟的时候楼上有声音我能听得到，但后来吃晚饭的时候就没什么动静儿了，也不知道是提早睡了还是两人出去了。”

“然后呢，你知道他们是几点钟回来的吗？”

“不清楚，我那天睡得早，后来楼上再有声音的时候应该都是后半夜了，我记得起夜的时候听到了点儿声音，但声音不是很大，我也就没在意。江梓浩这小子平日里也经常大半夜走来走去的发神经，之前还在夜里修过家具呢，敲敲打打的。”候三盏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小六子的死我一直怀疑江梓浩，之前也找江梓浩当面问过，但这小子不承认，说自己一夜未归，刀逼到脖子上都不改口，所以我也没为难他。”

“你私下里找过江梓浩？”

“案发后的第二天我就找上他了……”

“为了小六子？”白杨蹙额，一方面诧异于候三盏的办事效率，另一方面也实在好奇候三盏跟小六子的关系。

候三盏似乎是看出了白杨的疑惑，随即解释道，“从哪儿说呢，之前小六子在省城混日子的时候，我跟他打过交道，也算是有点儿交情。后来因为调查老白的案子，我来前海，还通过他打听了点风平的消息。所以，出了这个事儿，我就想着也帮他个忙，算是还个人情。而且，那天夜里我确实也听到了楼上有声音，所以就更觉得应该替小六子讨个公道，可没想到江梓浩这小子嘴那么硬……”

“那你觉得江梓浩的话可信吗？”白杨又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是刀架脖子上问出来的。而且，就那个现场，我看也不是江梓浩这号的怂包能弄出来的。凶手杀人拔舌，手法专业，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更怀疑丁烈，毕竟江梓浩是丁烈的人，丁烈也能自由出入他家，所以……”

“你怀疑是丁烈杀了小六子？”白杨忍不住打断候三盏。

候三盏看了一眼白杨，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相信丁烈杀人，但小六子当年在黑市上在丁烈的背后捅刀子，害得丁烈坠崖差点没了命，丁烈要真来找他寻仇也正常，这不就是你们说的犯罪动机嘛……不过，这都是我之前的想法，要是现在让我说，我觉得这事儿恐怕也没那么简单，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白杨附和道，“丁烈如果真想寻仇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让小六子死在江梓浩家里，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不可能把事情做得这么拖泥带水，还差点把江梓浩扯进去。再说句难听的，那个时候风平已经进了看守所，他要真想寻仇，完全可以先冲着风平去，擒贼擒王，先除掉风平，再解决小六子这样的角色简直易如反掌，没必要冒着风险先找上小六子，杀人拔舌，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候三盏抽了抽鼻子，憨笑道，“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们专业的呢，同样一件事，你们就能分析个头头是道，要我说那就只能憋出句‘不太对劲’！”

“术业有专攻，也就……”白杨突然一怔，一股糊味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半锅面，糊了！

梁正从市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一上午忙得晕头转向，这会儿站在停车场吹了会儿风才想起来得去医院照看白杨。

虽然白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他很清楚，没有了自己的督促，以白杨那个无所谓的性子，午饭肯定又是随便买两个包子就糊弄了，根本不会在意医生跟他提出的饮食要求，更别说是什么营养餐了，逼白杨喝汤简直就跟逼他上刑一样，好像喝一口就能见血封喉。

想到这里，向来任劳任怨的梁正又转回市局食堂，求着已经下班的师傅单炒了两个清淡小菜，又要了一份烧鹅和几个豆沙包打包带走。

从市局到医院一路畅通无阻，下车的时候梁正还特意摸了摸打包餐盒，手掌感受到了餐盒的温度，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掏出手机给白杨打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梁正有点着急，三步并两步，飞速冲进病房，这才发现病房已经空了，正在换床单的护士告诉他，白杨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梁正颇为意外。

“就是上午的时候，他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简单收拾了收拾东西就走了。”护士说。

“自己走的？”

“对啊，他是自己走的，腿脚没事儿。”护士忽闪着眼睛看着梁正。

梁正没再应声，恨恨地出了病房。

掏出手机又给白杨打了个电话，结果依然没人接听。

“臭小子，玩儿我呢！”梁正暗骂一句，发动起车又往船厂大院赶。

一路绿灯，基本没踩过刹车，估计用了不到十分钟，梁正便带着满腔怒火杀到了船厂大院。

随意停了车子，拎起打包好的饭菜冲向白杨家，上楼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在白杨开门的瞬间直接把饭菜扔白杨脸上，但到了白杨家门口，他突然有点心慌。

家门开着一条缝，一股焦糊味儿从屋子里飘出。

“白杨！”梁正一把拽开房门，正好跟要出门的人装了个满怀。

“哎哟，这是赶着投胎呢，骨头都快散架了！”被撞的那位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候三盏？”梁正认出了要出门的这位。

“梁队好身手啊，就你这一撞，我怎么也得回医院再躺个三天五天的。”候三盏冲梁正竖起大拇指。

“你怎么在这而，你也出院了？”

“没有，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本来可能可以出院了，不过现在可能够呛，好像还更严重了。”候三盏肋下揉了揉。

“那你现在是准备回医院？”

“是啊，估计他们正找我呢！”候三盏得意的笑了笑，换好了鞋子，直了直腰。

“着急嘛，不着急的话我可以送你……白杨呢？”

“白杨又在厨房煮面呢，非得让我等着吃饭，正好你跟他说一声，我先走了，我回医院随便吃一口就行，不麻烦他了。”候三盏从梁正身侧挤出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