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杨笑了笑。

和丁烈又找了个偏僻的小店聊了一会儿，回到船厂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短短一个小时，大雨转中雨再转小雨，估计是老天也哭累了，差不多也该收拾收拾睡了。

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特意抬了抬头，白杨已经习惯了在进门前要看一眼有几家亮灯，尤其是总不自觉地关注到风平家里，风平家一连几天都早早的关了灯，这总会让他联想到了暴雨来到来前的平静。

但今天是特例，风平家的灯亮着，而且亮了不止一间。

书房的灯亮着，客厅的灯也亮着。

有事要做还是有客人来呢？

白杨疑惑着，放慢了脚步迈进单元门。

楼道里的灯依旧是苟延残喘地忽闪着，但已经走了无数遍的楼梯，白杨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踏空摔倒，往常时间他甚至都是黑着灯跑上楼的。但今天不一样，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风平家里看看出了什么事，所以他走得很慢，走到风平家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停了一下。

而就在他停下的瞬间，防盗门打开了。

“我一猜就是你！”风平冲白杨笑了笑，“刚才在阳台上看你停车，我还跟小九说呢，你肯定能在两分钟之内上楼，现在刚好两分钟。”

“小九？小九来了？”白杨往客厅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梅小九往门口张望的眼神。

“白警官。”梅小九冲白杨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白杨点点头。

“进来吧，吃饭了么，没吃的话给你下个面。”风平稍侧身子，把白杨让进屋里。

“吃过了，去了羊肉馆，还打包了份羊排，味道很不错，都尝尝吧！”白杨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

“你去羊狗街了？”风平盯着食品袋上的店名愣了愣。

“你知道这家？”白杨对风平能认出乐哥家的店并不意外，毕竟风平调查了丁烈那么久，估计也是把羊狗街都研究透了的。

“乐哥家的羊肉馆嘛，那必须得知道啊，羊狗街上最火爆的馆子，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排队等号，羊排更是不好买，晚去一会儿就能卖空，以前小乙就经常……”不自觉地说到张小乙，风平别扭地抽了抽嘴角，“算了，我把羊排加热一下，正好小九还没吃饭呢，就当宵夜了。”

“风航呢，睡了吗？”进门没听到风航的声音，白杨有点不太适应。

“跟着老两口回观星岛了，幼儿园都开学了，再不回去就该跟不上了。”风平拎着羊排进了厨房。

“幼儿园又不学什么东西，有那么紧张嘛，小家伙儿过年没见到你，想得不行呢，你们这才一块儿待了几天，你就把人撵走了。”

“这阵子事情多，他们在这里也不方便……”风平叹了口气，“过段时间吧，等案子都了了，我肯定得请个长假好好陪陪他，不然这小子又该念叨我了。你去跟小九坐会儿吧，厨房里我来就行。”

“风哥，你，你是叫我吗？”坐在客厅里的梅小九听到风平叫他的名字，猛地站起身来冲到了厨房门口。

“唉唉唉，你这速度，吓我一跳……”白杨往后退了退。

“风哥，是，是要我帮，帮忙吗？”梅小九又问。

“不用，不用，你们都去客厅待着吧，我就把羊排简单热一下，然后再下个面就行，没什么太复杂的东西，用不着打下手。”

“哦，那，那你忙，其实，我，我去外头，外头吃也行。”梅小九摸了摸鼻子。

“别瞎客气，去客厅待着吧，你们堵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风平摆摆手，“正好你们也聊聊案子的事儿，小九那边有点新线索。”风平冲白杨使了个眼色。

“新线索？走走走，咱去聊聊新线索，别把风队看紧张了，不然面条就改面糊了。”白杨笑着推了推梅小九。

两人来到客厅落座，梅小九还是有些紧张，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从沙发垫的凹痕来看，分毫不差。

白杨看出了他的紧张，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梅小九一边说着不用不用，一边接过了水杯，接过水杯后就那么捧着，像是捧了个暖炉在暖手似的。

“不用那么紧张，你不是都已经跟风队说过了嘛，没什么好紧张的。”白杨说。

“不，不是，我也，我也不是紧张，我就是……就恨，恨那些，那些坏人。”

“是跟阿倩的死有关嘛？”白杨问。

梅小九点点头，还算流畅地放下手里的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白杨。

“这是……”白杨疑惑。

“证据，阿倩留下的，是那个，那催债的证据，里头有，有她照片。”大概是太过着急，梅小九的结巴比以往更严重了些。

“催债的？你是说那个胡子？”一听梅小九说起催债的，白杨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胡子，紧接着眼前就浮现出那张胡子拉碴的长脸。

“不，不是，不是胡子，是，是老板！”梅小九说。

“你是说高利贷公司老板的照片？”

“是，阿倩有，有老板的照片，她，她的死，肯定，跟这个有关。”

“你觉得是阿倩拿了高利贷公司老板的照片去要挟了他们，所以才被那些人灭了口？”结合之前胡子给出的口供，白杨很快理顺了阿倩之死的原委。

“肯定是。”梅小九连连点头。

白杨一惊，随即点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未关闭的相册一页，相册里有个特别分组，分组下面标注着“债主”的字样，白杨点开分组，赫然探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高利贷公司的老板是个女人？

白杨脑海中闪过一丝的惊异，紧接着，这一丝惊异很快被翻涌而来的诧异淹没。

虽然照片只是拍了个侧脸，但照片上的人没有任何遮掩，半张脸清楚地展现在照片中。

白杨对王辰的印象不算深刻，但这时候看到了这张照片，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辰。

高利贷公司的女老板是王辰！

白杨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有那么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过来吃饭吧，边吃边说。”厨房的门推来，厨房里传出风平的声音。

白杨还在愣神，梅小九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跑到厨房门口说要帮着拿碗筷。

打包回来的羊排，三根切好的灌肠，还有几样看起来是提前腌好的泡菜，都是很适合配面条的菜，梅小九吃得满头大汗，一个人就吃了两大碗，风平那边也把一晚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唯独白杨，都不知道自己是吃了还是没吃，总之碗里的面确实少了一半，面碗旁边还放着几块啃完的羊排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肚子涨得慌。

“干什么呢，吃饭怎么心不在焉的？”收拾饭桌的时候，风平问了句。

“啊？”白杨愣了愣。

“是不是还在想案子啊？”风平又问。

白杨没应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觉得突然一阵混乱，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空荡荡的没什么感觉。

但王辰的名字一直都在他耳边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