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跟律师一样,得是那些颠倒黑白、二皮脸的才能赚大钱呢,脸皮薄的早都饿死离开!”白杨说道。
霞姐一愣,忽地笑出声来,“哎哟,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这可是把我和阿凯一块儿给骂了呀!没看出来,人长得这么帅,嘴还挺毒……不过,跟我对脾气,我就喜欢这爽快的。”
“哪有帅哥是你不喜欢的,我看这跟性格没什么关系,只要是长得英俊,就是个哑巴也得让你夸出花来。”管兴凯蔫酸道。
“是吗?我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夸你来着?你这病秧子身骨我都没嫌弃你呢……你刚来三友茶社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你的忙!”霞姐抬手搭上管兴凯的肩膀,娇嗔道。
“那现在呢,现在让你帮忙还帮不帮?”
“废话,只要你开口,哪回我没帮你……说吧,又有什么事?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管兴凯轻笑,“我想找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
“阿倩在南河里溺死了,都说她是自杀,不过……我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就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你早晚得来找我。之前我就帮你打听过了,阿倩死之前一直跟胡子他们在一起,听说还一起吃了午饭,胡子说午饭后就没见过阿倩了,但有人在南河边见过胡子,就是阿倩出事的那天晚上。”
“胡子……是干什么的?”
“小角色,就是在街面上混日子的小杂毛,有什么事儿都喜欢掺和一脚,听说前一段时间揽了个催账的活儿,好像就是冲着阿倩去的。不过这小子没什么胆量,就算是催账也都把自己捂得跟狗熊似的,一般人认不出来是他。”霞姐说着,从茶桌上拿起一个打火机,正准备点烟,突然一顿,“都忘了还有你这个痨病鬼在这儿了,差点就点了。”她把烟从嘴里抽了出来直接碾在烟灰缸里。
“没事儿,你抽你的,我这咳嗽跟抽烟没关系……”管兴凯说着,不自觉地又清了清嗓子。
“得了吧,真要把你熏出个好歹了,我还舍不得呢!”霞姐笑了笑,“怎么着,想见见胡子嘛,他那人好找,打电话就能过来。”
“你说让那个胡子到这儿来?”
“不然呢,那兔崽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成天就在澡堂子、野鸡窝里泡着,你还想找到那些地方去啊……就是你能去,这两位能方便去吗?”霞姐看了一眼白杨和梁正,继续说道,“就得把他叫来,好歹还有个说话的地方。”
“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麻烦,一个电话的事儿,阿秋昨天还在村口见过他,估计这会儿就在这附近呢……你在这一等,我出去打个电话。”霞姐说完,拍了拍管兴凯的肩膀。
“这事儿你想让她插手?”见霞姐出了门,梁正压低了声音问管兴凯。
“她这里消息灵通,打听这点事不难。”
“我明白,我不是怀疑她的实力,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本身就跟她有关呢?”
“不可能!霞姐不可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管兴凯肯定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白杨忍不住问道。
“原则,霞姐从不掺和放贷的事。”
“这茶社不也干着典当的买卖么,放贷跟典当……”
“都跟钱有关系,但这是两个行当,可能其他的黑当铺顺便也赶着放贷的活儿,可霞姐这里绝对不会,他丈夫就是因为借了高利贷被逼死的,所以她不碰这个。”
“她结过婚?”梁正微微蹙眉,“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还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你不是嫌我啰嗦吗?”管兴凯白了一眼梁正,又继续说道,“霞姐不但结过婚还有过孩子,只不过结了婚没领证,有了孩子没养在身边就是了。她这样的工作,也不适合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
“有过孩子?有过……是什么意思?”白杨听出了重点。
“那孩子送入了。”管兴凯叹了口气,低咳一声。
“送人了?为什么要送人?”
“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霞姐从来都不说这些事……估计是逼不得已吧,抛头露面混街面的女人,带着孩子身边只会耽误了孩子,也拖累自己,所以虽然舍不得,可也只能把孩子送出去,让孩子去个普通人家,过个安稳日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没有那个当妈的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也出来混街面儿吧!”
“看不出来啊,都是当妈的人了……”梁正感叹一声。
“把自己伪装起来不容易,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你看穿呢!”管兴凯轻咳一声,“其实当了妈也好,当了妈的人心软,一般不会把事做绝……”
一壶茶见底,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大概一点钟的时候,那个叫阿秋的服务员推门进来,与管兴凯耳语了几句,说是要找的那个胡子已经找到了,过一会儿就能带过来,让管兴凯稍安勿躁。
“这么快就找着了?”梁正说。
“凑巧了,这人昨天晚上就在村子里没走,跟几个人在村子里瞎晃荡呢……估计也就是个三五分钟就能过来,在桥西的澡堂里找到的,这会儿正穿衣服!”阿秋说。
“没事儿,我不着急,霞姐呢,去逮人了吗?”管兴凯问。
“没呢,霞姐有点不舒服,去后院休息了,说是过会儿再过来跟你们说话,胡子的事,她让你们自己处理,她在场也不方便。”
“明白,你去忙吧,有事儿我叫你。”
“好。我给你们上份点心吧,后厨新做出来的,还热着。”
“行,那谢谢了。”管兴凯冲阿秋一笑。
阿秋点点头,快步退出了包房。
过了能有个五分钟,包房门再次被推开,阿秋端着点心,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矮个子男人进了包厢。
“凯哥,这就是胡子。”阿秋把点心摆上茶桌,而后小声提醒管兴凯。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好,有什么事你叫我……”管兴凯嗯了一声,点点头。
阿秋再次退出包厢,出门前还特意冲胡子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坐吧,不用这么拘束,随便聊聊,又不是给你上刑。”见阿秋出了门,管兴凯冲胡子招呼道。
“凯哥您别客气,既然是霞姐找的我,那我肯定全力效劳,只要您一句话,有什么事我都跟您办明白了,甭管是咱能办不能办的,只要您开口,我就是把命搭上也值。”胡子裂开嘴笑了笑,一排黑牙分外显眼。
“坐吧,这事儿得慢慢说,你这一直站着,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咳咳……”管兴凯掩住口鼻,轻咳一声,“我这嗓子不好,别让我老重复。”
“好,我坐,我坐……”胡子机械地点点头,冲桌上扫了一圈,最后坐到了管兴凯的下手边,还特意距桌面空出了半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