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仔细计较起来，你是不是应该叫她嫂子呀？”梁正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谁？”白杨一时没明白梁正的意思，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梁正。

“没什么，绿灯了，走吧！”梁正往车前指了指。

两人很快来到和王辰约定见面的茶馆，早上来喝茶的中老年客人居多，大堂里乱哄哄的，打牌的、下棋的、斗嘴的，偶尔还有拎着鸟笼子来回比美的，总之是怎么热闹怎么来，夕阳红红得比烈日还澎湃。几个服务员像陀螺似地一通转转转，感觉非常适合挑一首圆舞曲当背景音乐放着。

梁正对这个茶馆很熟，在没有服务员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预订的包间。

比约定的见面时间提前了近一个小时，两人这会儿分坐茶桌两边大眼瞪小眼，感觉总有种两大宿敌上桌谈判的架势，而且还是谈不拢就会大打出手的那种。

“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这个时间，估计王辰还没出门呢！”白杨揉了揉额角。

“早来了也好，正好我们先聊着，免得一会儿产生意见分歧。”梁正轻咳一声。

“意见分歧，什么意见分歧？”

“当然是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了……你说，肾病医院的案子会不会就是丁烈一手策划的呢？”梁正试探着问道。

“你认为布局的是丁烈？”白杨不答反问。

梁正点点头，“从犯罪动机到作案条件，再加上目前已知的线索，确实是丁烈和王辰的嫌疑最大。不过，之前我已经错过太多次，这一次，我不敢太确定……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凶手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应该不仅仅是冲风平来的，而且若是丁烈要找风平复仇，应该也不至于牵扯进去这么多人……”

“还要最关键的一点，你之前不是说过嘛，钱墨提醒你他不是最后一颗子丨弹丨，也就是说，真正的布局者是安排了许多像钱墨一样的眼线在各个角落的，而要安排如此多的眼线进入既定位置，这不是丁烈有能力做到的。”白杨补充道。

“这个嘛……对于丁烈的能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个在外出逃多年的越狱犯，一个能在坠崖后隐忍五年的黑市杀手，你说他没能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我就是觉得，他不太像是个谋局的人，他更像是谋局者手里的那把枪，或者像钱墨说的，是其中一颗子丨弹丨……我真是很想跟他见一面，当面跟他聊聊。”

“见面？跟丁烈？”白杨一愣。

“对，我想跟丁烈见一面，你能帮上忙吗？”梁正直直地盯着白杨的眼睛。

白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前面风平的见面要求还未来得及向丁烈传达，这会儿又冒出个梁正想要跟丁烈见面，而且这两人竟都认定了自己能联系到丁烈，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只是这两人的心有灵犀，确实把白杨难住了。

“算了，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联系到他，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别瞪眼了，感觉跟要打人似的。”见白杨没应声，梁正道。

“打你吗，我还真想过。”白杨随口应了一句。

“你想打我？为什么啊，我哪得罪你了？”

“就在早上你把我吵醒的时候……”

“懒虫。”梁正斜了一眼白杨，继续说道，“对了，一会儿等王辰来了，你来负责问他，我记录。”

“我？”

“有了丁烈这层关系在，你们俩好歹也算是亲戚吧，她应该能更配合点，起码不会跟上次似的，惜字如金。”

“行。”白杨点点头。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你单独跟王辰见面的，总觉得你们单独见面，她能说得更多一点，有我这个外人在场，她会有所顾忌……不过，后来我又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看你刚才的反应，你应该是也不知道丁烈和王辰的关系，既然丁烈并没有对你点破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也就是说，有些事，他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丁烈不想让你知道，那王辰应该也不会说太多……人心隔肚皮，没几个能敞开心扉的。”梁正扯了扯嘴角，随即收起了桌上的照片。

白杨听明白梁正这话里的意思，梁正无非是想说明丁烈并不像自己想象的跟自己那么亲密，丁烈还有许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其实这个道理，白杨一早就明白，人都是会变的，哪怕是天天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嫌隙和裂痕，何况是分开了这么多年的两兄弟，多年来鲜有消息往来，当然不可能知道彼此的状态。

不过白杨并不想因此否定丁烈，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毕竟老白走了以后，他可以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那张照片是哪来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白杨试图转移话题，不想让梁正就两人的关系这个问题再继续说下去。

“从章乾家里找到的，昨天晚上我去了趟三角楼，顺便过去看了一眼。”

“你怎么进去的？有钥匙？”

“风平有。他昨天刚好过去，我顺便跟进去看了一眼。”

“照片也是风队给你的？”

“不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还有几张丁烈和你的照片，应该都是章乾偷拍的，都被我收起来了。”

“瞒着风队收起来的？”

“不是，他看到了……他现在没有调查权限，这东西他留着也没用。”梁正说着，习惯性地拎起茶壶倒水，拎到手里才发现壶里是空的。

“服务员……”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忙得满头大汗的服务员拎着铜茶壶小跑着推开包厢的门，接过梁正手里的空茶壶，将茶壶续满。

“对不住两位，早上人太多了，你们先喝点早春茶润润嗓子，这算是我们老板送的，等会儿我再给您上好的。”

“没事儿，你去忙吧，我们喝什么都行。”梁正摆摆手。

服务员如蒙大赦般点着头退出包厢，梁正正拿起茶壶倒水，包厢门又被从外推开。

王辰来了，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风衣，裹着一身淡淡的奇异香味。

白杨怔了怔，很快便分辨出这是暖春香的味道，而且是丁烈亲手制的，用的是他丁家的秘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王辰脱下外套，顾自走到白杨左手边落座。

“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现在还没到约定时间呢！”梁正笑了笑，“要吃点点心么，我记得你上次说这家的豌豆糕不错，我去给你拿点儿？”

“随便，我都可以，你们就照着你们的口味点吧。”王辰抿平了嘴唇，不见半分笑意。

“行，那我出去随便点点儿，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梁正冲白杨使了个眼色。

白杨嗯了一声，起身拎起茶壶，给王辰倒了杯茶。

“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白杨说。

王辰眯眯眼，眼角泛出笑意，“不用客气，配合丨警丨察办案是应该的，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如实相告。”

“那就谢谢了……这次让你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下许君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