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是不建议现在就出院的，但如果你们非得出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建议居家观察，必须按时用药。而且，像他这种因汞中毒昏睡时间较长的病患比较特殊，不排除中毒性脑病的可能，应该以保守治疗为主，定期来医院复查。再就是，看病人的意愿……”医生解释道。
“你觉得呢，你想出院还是继续住下去？”魏海升看着风平。
“那就出院吧，今天正好元宵节，回家还能跟老人孩子过个节，昨天我听风叔说今天孩子也要过来，没什么事就别在医院待着了，别再吓着他。”不等风平应声，邹铁抢先说道。
“如果允许的话，那就回去吧……”风平看了一眼魏海升，试探着说道，“反正离着医院也不远，按时复查就是了。大过年的也没陪那个臭小子正经吃顿饭，再不回去就该闹脾气了。”一想到风航，风平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那行，你们待着，我跟医生去办手续。”魏海升冷声应着，随即揽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看着魏海升离去的身影，风平一时失神，魏海升没有阻拦自己出院，这让风平有些意外。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十二点整，两位老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风航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落寞地看着动画片，不知道是动画片的内容紧张还是小家伙原本情绪不佳，他的眉头一直紧拧着，像是在全神贯注地考虑什么严肃的事情，直到风平进了客厅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风航……”风平轻唤着风航的名字。
小家伙怔了怔，徐然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看着风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应声。
“风航，过来，爸爸抱抱。”风平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小家伙还是愣着，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平。
“怎么了，这小子不会是不认识你了吧？”邹铁跟在风平身后走进来，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风平没应声，走到沙发前抱起小家伙。
“哇”的一声，风航哭得撕心裂肺，他拼命搂着风平的脖子，眼泪成行的流下来，没一会儿就湿透了风平的肩膀。
“爸爸，爸爸，爸爸……”风航抽噎着，一遍哭，一遍喊。
“是，是爸爸，是爸爸。”风平心疼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后脑勺。
“我爸爸，爸爸……”风航箍住风航的脖子，在风航耳边又喊了两声。
“是，是爸爸，再喊爸爸的耳朵就聋了。”
“爷爷，爷爷，奶奶，是爸爸……”风航没理会风平的提醒，扯开嗓门又冲厨房喊了两声。
厨房门被拉开，吸油烟机的轰隆响声从厨房里传出，下一秒，响声戛然而止，两个老人站在厨房门口瞬间红了眼眶。
白杨是下午下班前才得知了风平出院的消息，回家的时候本想顺便买点东西去风平家里看看，但又担心会影响风平一家人团聚，所以站在超市的货架前一直犹豫不决。
“你这绣花呢？不就是买元宵嘛，这有什么好挑的，有你这个挑的工夫，包也该包出来了。”梁正凑到货架前打趣道。
“文盲！”白杨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你刚才说我什么？”
“说你文盲，连元宵跟汤圆都分不清，谁说元宵是包出来的，元宵是摇出来的，汤圆才是包出来的。”白杨说着，从货架上拿了两包元宵扔进购物车里。
“摇出来的？哦，你是说以前那种用大桶滚出来的元宵吧，现在哪还有那么做的，这不都是包出来的嘛！”
“有，老白之前买过，纯手工摇出来的，跟这种不一样。”
“在哪儿买的，那就去那儿买呗，省得你在这穷讲究，别我花了钱再被你一通数落。”
“不知道啊，他没说，我也没问，要不去问问他？”说起老白，白杨难得开了次玩笑。
“神经病！”梁正轻声骂了句，抬手拍了拍白杨的肩膀。
“哎……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花钱？”白杨突然回身。
“对啊，今晚上不是去你家吃饭嘛，买菜买元宵的钱就我出了呗……谁让我上赶着跟你一块过节呢！”梁正酸声酸气地说道。
“这么客气干嘛，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讲究啊！”
“屁。”梁正佯怒道，“你没发现嘛，哪回去你家我也不是空着手去的。”
白杨想了想，还真是，梁正每回来家里都是带着东西来的，不过也不是贵重东西，一般都是吃的，早点或者夜宵。
“你是不是都拿小账本记着呢，来我家多少次，花了多少钱，等什么时候再让我一次性给你补回来……”
“对，记着呢，什么时候我这揭不开锅了就去你家赖着你，让你连本带息地都给我还回来！”梁正没好气地说着，伸手掏出手机。
“干嘛呀，给谁打电话？”
“给病秧子打电话，问问他哪有卖元宵的。”
“病秧子？”白杨扫了一眼梁正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管兴凯。
管兴凯接电话很快，电话拨通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通了。
“喂，想通了，要安排见面么，人家那边姑娘还等着呢……我跟你说，这回这姑娘可是我托人千挑万选才给你筛出来，难度不亚于选秀了，你这回如果再不满意，那我就怀疑你哪方面有问题！”电话那头传来管兴凯的声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想通，正堵着呢……别说废话，找你是要问正事儿。”梁正脸颊绯红。
“什么事儿？你找我能有什么正事儿，别跟我说案子啊，大过节的我可不想费脑子。你说你查个别的案子也就算了，查风平的案子也来找我，不知道我心眼儿小嘛，你也不怕我给你提供假信息……”
“不是案子，是元宵！”梁正打断管兴凯。
“元宵？什么元宵？”
“就问问你知不知道哪有卖元宵的，就那种摇出来的元宵，不是包的那种汤圆。”
“则啧啧啧……”
“啧啧个屁啊，知道就快说，不知道就拉倒。”
“费这个心思，你是打算跟哪个小狐狸精过元宵节啊，我这也孤家寡人的，你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买份手摇的元宵啊，表哥！”管兴凯戏谑道。
“你有病啊，我跟白杨一块儿呢，一会儿去他家吃饭。”
“白杨啊，没意思。”管兴凯叹了口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就挂了。”梁正没了耐性。
“知道，刀头村这边就有。我正好在茶社这儿呢，你们在哪，等着吧，我买了给你们送过去。”
“你又去茶社了？”梁正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杨，身子偏向了另一侧。
“管事请假回家了，我来这边盯两天，正准备走呢！白杨家住哪啊，我一会儿过去。”
“船厂大院，你来了打电话吧，挂了。”梁正随即挂断电话。
“行了，元宵有着落了，咱就回家等着就行，一会儿阿凯给送过来。”他对白杨说。
“还麻烦他特意跑一趟啊，这不太好吧！”白杨推着购物车往收款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