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姐，你怎么还没走，今天值班啊？”白杨冲沈映南一笑。

“可不是嘛，你和风队都不在，汪队又去了省城出差，哪还有人能替我值班，还不得我自己熬着嘛……钱墨那小子整天神出鬼没的，动不动还让我替他呢，我这个星期都值了四天夜班了，脖子都快熬不住了……”沈映南说着话，歪了歪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钱墨干什么去了，平常不跟你一起行动吗？”

“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这回非要跟我分开调查，一人跟一条线，我负责跟进王辰和许君君，顺便对江梓浩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他负责监视江梓浩的社会关系，整天都在外面泡着，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些什么……走，去办公室，我正有事要找你呢！”不等白杨应声，沈映南拉起白杨的胳膊往办公室走。

“什么事啊，这么急？”

“好事，我给你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是肾病医院的案子？”白杨问。

沈映南点点头，一进办公室便反锁了房门，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白杨。

“看看吧，脚印找到了。”

“脚印？什么脚印？”白杨飞快地打开档案袋，把档案袋里的资料一股脑地摊在了桌面上。

果真是脚印，几张不同样式和不同尺码的脚印。

“这是……”白杨看向沈映南。

“许君君来过了，这是根据许君君的记忆画出的病房外窗台的鞋印。

“许君君？她怎么会……”白杨一怔，之前他听梁正说过，因为张小乙的死，许君君一直昏昏沉沉的，问什么都问不出来，梁正一连去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找到千岛大队来，而且还提供了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我也没想到许君君能这么主动，不过，可能也是我找了她太多次，她烦了吧……”

“你因为鞋印的事找过她？”

沈映南点点头，“之前你跟梁正不是跟钱墨提到过外窗台的鞋印嘛，钱墨跟我说了，后来我就去问了许君君，一开始许君君病着，总说自己没什么印象、记不太清楚，但昨天晚上她突然主动找到了我，说是要帮我复原外窗台的鞋印。所以我就连夜让技术科大刘帮忙给画出来了。”

“可这三张……哪一张是啊？”白杨看着手里的三张鞋印模板。

“第三张，就是鞋底足弓处带星形印花的那个。许君君对这个星星形状的部分印象深刻，技术科改了三稿，总算是让她满意了。”

“这个星形印花……查出是什么牌子的鞋了吗？”

“查到了，但这个鞋厂三年前就倒闭了，相关的数据和资料丢的丢、毁的毁，没什么线索可挖。不过，技术科大刘觉得这个鞋印眼熟……”

“眼熟？他之前见过？”

“对，就在咱队里，就在咱办公室。”沈映南眉心紧蹙。

“是谁？”

“钱墨，大刘说钱墨有这么一双能印出星形印花的鞋，好像是什么人送的，是钱墨最喜欢的，前几年钱墨总穿，平常就扔在值班室里。”

“能确定吗？毕竟就只看了鞋印……”

“有一年钱墨穿着去了一个凶案现场留下了一个鞋印被风队批评了一下午，所以大刘有印象。”

“那双鞋呢，现在还在值班室里吗？”白杨问。

“没有，我昨天去找过了，没有那双鞋……我估计，他可能已经把那双鞋扔了。”沈映南推测。

“不一定，他已经毁掉了鞋印，肯定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而且，既然那双鞋是有人送的，可能也不会轻易处理掉。”白杨分析道。

晚上九点，梁正给白杨打了电话约着见面，可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也不见白杨回来，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梁正索性从车上下来，顶着肆虐的老北风在停车场“闲庭信步”。

船厂大院是老小区，停车场是后来翻建的，本就不大，从头走到尾也用不了三十步，梁正在来回丈量了三趟以后，最后实在无聊，加之被老北风吹得有点木然，于是决定直接去单元楼里等着。可万没想到，常年不关的单元门偏在今天关上了，梁正被挡在铁门之外，脑回路清奇地想起来今天的万年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肯定也不宜出门！

梁正暗骂着，随即掏出手机又给白杨打了个电话。

两声提示音过后，电话接通了。

“喂，梁队……”电话里传出白杨的声音。

“你到哪了，我已经在风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风干了！”梁正蔫酸道。

“你没开车吗？去车上待着呀。”白杨轻笑。

“车上待着闷得慌，我怕自己睡着了闷死在里头……你现在到哪了，还有多长时间能回来？”

“我这……估计还得个二十分钟吧，路上有点堵车。”

“二十分钟，刚才你就说二十分钟，我再等你二十分钟，那不是又得等一个小时。”梁正迅速完成了承诺时间与实际时间的换算。

“那你先去家里待着吧，钥匙就在门口的消防栓里。”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进不去家门，是进不去单元门。”

“那个单元门都老得不成样子了，什么时候关过呀……再说，那门的吸力有限，关了跟没关一样，花点力气就拽开了。”

“那可不行，万一把门拽坏了怎么办，我是那破坏公物的人嘛……你跟哪户邻居比较熟，我按个门铃让人家开下门。”

“我当然是跟风队最熟了，不过，他人还躺在医院里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你跟那家更熟一点……”

“都还好，你就看谁家的灯亮着就按个门铃让他们帮忙开一下就行。”

“那你先别挂，等我看一眼。”梁正说着，退到距离单元门十步以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报告白警官，现在楼上的亮灯情况是这样的，201户、202户、302户和40一一”梁正突然顿住。

“白杨，你今天走的时候没关灯吗？”梁正问。

“怎么了？”

“你家里灯开着，不对，不是灯光，是手电筒，你家里招贼了……不跟你说了，我得抓贼！”梁正挂了电话，径直跑到单元门前，拽住单元门把手猛然用力，直接拽开了单元门。

迈开长腿冲刺，一步三个台阶，轻起轻落，用时不足十秒，梁正冲到了白杨家门口。

门关着，里面偶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梁正用白杨藏在消防栓内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径直冲了进去。

客厅里没人，屋子里一片漆黑。

梁正背靠着墙壁，抬手去摸索客厅灯的开关，但一连按了两个都没有任何反应。梁正明白，这是遇到了行家，在行事前已经拉掉了白杨家的电闸。

而现在，电闸尚未被合上，恰恰也说明了，这人还在白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