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钱墨的这种试探而不是戳穿意味着什么呢?
风平百思不解。
“我看,我们得想个更妥当的办法,不让钱墨抓到把柄。”他对白杨说。
“更妥当的办法?什么意思?”
“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白杨没明白风平的意思。
“报告单做假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已经中毒,那我如果真的中毒了,是不是也就不存在什么真报告单、假报告单的问题了?”
“真的中毒?你是要……”
“轻微的急性汞中毒症状和汞中毒差不多,但还不至于损伤身体,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暂缓对手对我的怀疑。”
“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总该多想想风航和两位老人。这个方案不行,绝对不行!”白杨断然否决。
风平没想到白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怔了怔,突然轻笑一声,“白杨,你知不知的,每当这种时候,你脸上的表情都跟老白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白……”从风平口中听到老白的名字,白杨心下一颤,因老白坠楼案对风平的怀疑再次从心底萌生,白杨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眼前的人了。
老白的死真的跟风平有关吗?
如果真的跟他有关,他又怎么能如此自然地提起老白呢?
白杨看着风平,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平见状,长舒了口气。
“之前有件事,本来是我要去做的,但是我的方案太过凶险,老白不同意,当即否定了我的方案,所以,后来是老白帮我去办了这件事,我想谢谢他,可惜再也没找到机会了。白杨,你跟他一样,你刚才否定我的时候,表情跟老白一样。”
“老白帮你办了什么事?”白杨强压住内心波澜,低声问道。
“一件引来杀身之祸的事……”风平回答。
“你知道老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
“我知道,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赢!”风平伸手抓住白杨的手掌,认真地看着白杨,“白杨,你记住,要想跟鬼斗,就不能走人路。剑走偏锋,胜负的区别就在最凶险的招数中!”
“帮我联系黄述吧,他会有办法的!”风平又说。
千岛大队,法医组办公室。
“让我帮忙?做梦吧,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早干什么去了,自己折腾了一个烂摊子出来,然后才想起来让我收拾,我又不是他风大队长的保姆,我可不想去掺和这些烂事……再说了,把事儿办成这样儿,我还怎么插手啊?”黄述直接往椅子上一仰,抬手摆了两下。
“其实也不难,假的报告单已经偷回来了,真的那份儿也毁了,估计医院肯定得重新取样检验,所以……”白杨试探着看着黄述。
黄述撇撇嘴,抱起胳膊来,懒懒地说道,“风平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嘛,直接给自己下毒,这样不管之前的报告是真是假,反正他确实是汞中毒就对了,估计那些人也不会深究,何况你们已经把之前的报告单都偷回来的,就算他们怀疑,也拿不到证据。”
“可自己给自己下毒,毕竟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再说,这里还牵扯这一个梅小九,总不能也让他配合中毒吧!”白杨好生解释着,他知道,黄述表面上态度坚决,但肯定还是会帮忙的。
果然,黄述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白杨,“左右都是堵,风平这是把后路都堵死了才想起来找我帮忙。你也是,你好好查你的案子不就行了,肾病医院的案子还没个进展,你没事儿帮风平传什么话,他要想让我帮忙,就让他自己亲自开口,我看他好不好意思把这些话跟我当面说清。”
“风队现在不是不方便嘛,还装病呢……”
“装病也不是二十四小时挺尸,总有空闲的时候……他不是不方便开口,是没脸跟我开口。”
“嗯……”白杨不明白黄述所说的没脸是什么意思,之前总看着黄述和风平两人斗嘴,他大抵能看出这两人以前的关系密切,后来大概是因为某件事有了隔阂,而且这件事大抵是风平理亏,所以黄述每次损他的时候,他一般都不还嘴。
只是说道没脸,到底是什么错会让风平没脸开口呢?
白杨不禁疑惑。
黄述看出了白杨的疑惑,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他没脸没皮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吃亏吃在他身上,他自己受着也是活该。不过,我是真不想看着他把你再拖下水,你明白吗?”
“拖我下水?”白杨一愣。
黄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风平的案子看着简单,简单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被人下了套,可实际调查起来,要想证明风平的清白是没那么容易的,风平自己不会不知道,这一次,他没那么容易翻身。既然他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又要再拖更多人下水呢……这种情况下,参与其中的人越多,他的胜算就越小。”
“那你是说,这案子……就……不查了?”
“不是不查,而是不能这么急于求成地去证明风平的清白。最好的办法是维持现状,等待时机,而不是在对手近乎完美的布局里拼死挣扎,风平应该清楚,越想证明自己清白就越容易掉进对手的陷阱里,他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连这点都不懂嘛……你回去跟他说吧,报告单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正好我有个师弟在检验科那边,我也好久没过去看他了,明天正好去跟他叙叙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他清白之前,我不会再帮他了。”
“那如果真的就证明不了风队的清白呢?”白杨不知怎地顺着问了句。
黄述没有立刻回答,他撑着胳膊从椅子上起身,才站起来又坐回到座位上,直直地盯着白杨,“如果真的证明不了风平的清白,那就只能说明对手的实力过强,或者,风平就是凶手!”
“啊?”
“啊什么啊,你就没怀疑过风平吗?”黄述反问。
白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找不到答案。
黄述见状,习惯性地斜了斜嘴角,“这就对了……没有必要百分之百地去相信一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何况,你面对的是一个谁都看不透、猜不透的风平。”黄述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那尾音拐着弯上挑的弧度,像极了窗外高挂的弯月。
天黑得差不多了,从黄述的办公室出来,白杨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沉重,黄述似是看穿他心事般的提问,让他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要查案,要还风平清白,可风平真的是清白的吗?
或者,就算在张小乙的案子里风平是清白的,那老白的案子呢,会跟风平无关吗?
候三盏说过,害死老白的是丨警丨察和理发师,这个丨警丨察不就是风平吗?
白杨正想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想什么呢,愣在这半天,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好歹去办公室坐会儿啊……”沈映南从白杨身后转出来,抬头看着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