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所有的门窗都是开着的。正如风平之前所说的那样，在早上八点以前，能保证他的进退畅通无阻。
轻推开虚掩的门，梅小九迅速闪身进入了检验科内，十分钟后，完成“偷龙转凤”之大计。
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梅小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缓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脏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又往住院部去，万没想到，就在风平病房门口，他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在超市里挑牛奶的男人，男人与他擦肩而过，再次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梅小九的心跳停了半秒，他分明看着，男人是从风平的病房里走出来的。
白杨去食堂买了两份早餐，再回病房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站在风平病房门口愣神。
看那男人的身形和年纪，白杨隐约猜着这人应该就是风平口中的梅小九。
“你好，是来看风平的吗？”白杨主动上前问了句。
“呃……我……”
“你是小九吧，风队说了你今天一定会来。”见对方有所迟疑，白杨又道。
“你知道我？”梅小九问。
“风队跟我说了，你帮他做了件大事。”
“啊？我不知道……什么大事……”梅小九吞吞吐吐地应着。
“报告单都处理好了吗？”见对方对自己尚不放心，白杨索性直言。
“他……他都跟你说了……那你是，你是白警官？”
“你好，我是白杨。走吧，去病房里说吧，这里人多，不太方便。”
“哦，好，去，去病房……”梅小九点头应声，可视线还是在走廊的尽头处搜索着，刚才那个人一转眼就没了踪影，这让他十分不安。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白杨注意到梅小九的异状。
“没什么，刚才有个人，好像是从风哥的病房里出来的。”
“可能是来看风队的同事吧，先进去吧……”白杨把梅小九让进病房，自己又往走廊深处扫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你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进了病房，白杨又问。
“就……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比我稍微高一点，穿了件黑色夹克。”梅小九说。
“其他特征呢？”
“其他……没什么其他特征了，反正……笑起来挺瘆人的。”梅小九不自觉地想到那个意味深长的笑。
白杨把梅小九提供的这些特征塞进脑子里过了一遍，正想再仔细问问，风平突然睁开了眼，“是钱墨，刚才钱墨来过。”
“钱墨？他怎么来了？”
“来探病的吧，带了一箱奶过来。”
“可他……怎么没联系我呢？”白杨疑惑。看到病房里没有陪护人在，第一个想法应该是等陪护人回来，或者是主动联系陪护人，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呢？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放下牛奶就匆匆离开了。”风平说着，指了指墙角的牛奶。
“来，小九，别站着了，过来坐。”风平又招呼梅小九。
梅小九站在原地愣了愣，正想着刚才的事出身，完全没有听到风平在叫他。
“小九？”见梅小九没有反应，风平又喊了一声。
“过去坐吧。”白杨上前拍了拍梅小九的胳膊。
“啊？”梅小九陡然一惊，险些喊出声来。
“怎么了？你想什么呢？”风平急忙问道。
“我……哦，刚才那人，我在超市碰到他了。”梅小九说，“我去打印报告单的时候，那人正在那选牛奶，就是这一箱，这就是从那个超市买的。”他指了指墙角的牛奶。
“这么说，他知道你打印假报告的事？”
“应该知道，他，他后来还追出来问过，问我是不是打了假报告……风哥，我，我是不是把这事儿办砸了……对不起，我，我这，我当时也忘了，早知道就该避开人就好了……”梅小九内疚地看着风平。
“没关系，这事儿不怨你，这是我之前考虑不周。再说了，这就是巧合，这种事都能让钱墨碰上，也是该着有这一步，是避不开的……”
“可，可如果不是我在家耽误了时间，要早点过来就不至于碰上他了。”
“没事儿，你别多想，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对了，你回家看过了嘛，你女朋友怎么样，这些天没事儿吧？那些催债的没再去骚扰她吧？”未免梅小九自责，风平转移了话题。
不曾想，梅小九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
“她……昨天晚上那帮人又去找她了，跟以前一样闹了一通，最后算是了了吧，反正后来都走了。”梅小九不想细说，他知道风平要解决的麻烦还有很多，他不想再拿自己的事让风平忧心。
“那打电话催债的那个人去了吗？就是那个身上有医院消毒水味道的人。”
“那个人……应该没有，那个人平时很少出现，也就是去拿钱的时候会见到，阿倩也就见过那么一次，也就是闻出消毒水味道那次。”
“还有没有其他特征，比如身高、样貌或者是穿着之类的……”白杨仔细问道。
“身高、样貌……这些，这些我也不清楚，这得去问阿倩，阿倩应该能记得。”
“那我能见见她吗？她现在在哪，在家吗？”
“你要见阿倩？”梅小九为难地看着白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杨，以他跟阿倩现在的状态，他是不愿跟阿倩开口的。况且，阿倩一直想要离开前海躲起来，梅小九不确定阿倩是否会配合白杨的调查。
“不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一会儿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随时约我。”白杨看出了梅小九对问题的抗拒，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白杨并不想过分逼迫他。
但梅小九很快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不方便，就是……昨天有人去家里闹了一通，今天家里太乱，可能不太，不太合适聊天，这样，我们约在明天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让阿倩跟你见一面。”
“真的没关系吗？如果阿倩实在不愿意，你不要强迫她。”风平对梅小九问道。
“真的，真的没关系，今天就是闹了点别扭，我怕她闹脾气不配合，等我回去好好哄哄她应该就没事了，她好歹也是律师，肯定愿意配合警方调查的。”
“那好吧，你回去准备一下，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她真的愿意，那你就约着白杨见一面，如果为难，或者阿倩担心那些人会找你们麻烦，那你也要尊重阿倩的意愿，不要强逼她。”
“好，好，我知道，我不会逼她的……从来都是她逼我，我怎么会逼她呢？”后半句，梅小九说得很小声。
害怕再有人来看到梅小九起疑，风平便早早地让梅小九离开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白杨两人，他们总算可以仔细来商讨一下钱墨的问题了。
偷换报告单的事已然被钱墨知晓，那钱墨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风平有些拿不定主意。
尤其是当他想起钱墨特意对他说的那句“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那是钱墨从病房离开的时候贴在他耳边说的，当时他尚在假装昏睡，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觉得钱墨的这个举动显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想，钱墨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完全是因为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所以才有意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