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没看见是谁推的我，再说……那个老宋，那个老宋那么大岁数了，我这一下把他撞倒了，哪还能再诬赖他呢……”

“诬赖，你脑子是让门挤了吧，那个死胖子跟宋老头是一个监室的，两人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你就没看出来他们是串通好的！你小子，就你这么笨的脑子，迟早把自己笨死……还没琢磨过味儿嘛，早上要不是你风哥拉住你，那瓷片子就戳你脸上了，到时候你小子就不光是脑子不过关，就连这张脸也得烂成花了，我看你还怎么巴巴地做梦娶媳妇……”光头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小九，说到激烈出直接扬起手来，不过最后终究还是没下得了手，毕竟这小九已经够委屈的了，他也确实有点心疼。

“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自己想吧，想明白了再跟我说话！”光头恨恨地甩了甩胳膊，顾自坐到自己床边生闷气。

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大概也是回过味儿了，怯怯地看了一眼风平，小声问，“风哥，你说刚才贾哥说的……是真的吗？他们都是冲我来的？”

“光头说的没错，那个胖子和姓宋的老头就是串通好的。”风平说着，抬眼打量了一眼小九。

“可……可我也没得罪他们呀，他们干嘛跟我过不去，我……我又不认识他们。”

“还能干嘛，看你小子没根没底的好欺负呗，这看守所里不就这样嘛，一帮王八蛋闲的没事干，天天就琢磨着怎么折腾人玩儿……再说你也是，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白干什么，白白净净不说，说话还小声小气的，你看你哪像个修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要我说，你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所以那帮王八蛋才敢欺负你，你要是整天张嘴骂娘，你看那帮孙子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骂……骂娘？骂谁娘？”小九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这脑子……我那不就是打个比方嘛，谁让你真的没事儿骂娘了，我就是说让你说话狠一点，别总跟那宾馆前台似的。你说是吧，风兄？”光头说完，冲风平使了个眼色。

风平笑了笑，不置可否。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光头不依不饶。

“各人有各人的处世之道，你有你的，小九也有小九的，你偏要小九摆出一副狠样，那还算是小九吗？其实小九也没做错，惹不起躲得起，反正小九也没剩多少天了，没必要跟他们再结仇。那个宋老头和胖子是看守所里的常客了，这种人无赖惯了，万一他们真盯上了小九，那小九出去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安稳了。”风平淡淡道。

“啥意思，就是英雄怕无赖，无赖怕流氓，都躲着他们呗？那这帮王八蛋还不得得寸进尺地上天呐，没准儿看小九好欺负，更欺负上瘾了呢！”

“暂且退一步，只忍这一回。如果下回他们还敢来这么一出，那就不用客气了……”

“不用客气？啥意思，你要动手收拾他们？”光头瞬间来了兴致，眼珠子擦得油亮。

“要打架？还是别了吧，到时候再被记个大过，不是更不好出去了……”小九忧心忡忡地看着风平。

“你放心，不打架，就算动手也肯定合理、合法、合规。”风平抬手拍拍小九的肩膀。

“对，合理、合法、合规……”光头眼珠子打滚儿，冲风平笑笑，“要不怎么说你有身份呢，说出话来就是有水平，打个架都说得跟要去行侠仗义似的，说得我热血沸腾的！”

“事实如此！”风平轻笑。

看守所的晚餐是水煮菜，水煮菜菜味寡淡，但汤底却是下足了调味料，所以晚上打饭，大家都会要求给加一勺汤，非得是半碗菜配着大半碗的汤水才能吃出滋味。

今晚也是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在打饭的时候要了大半碗的菜汤，风平三人也是如此。

风平的手受伤了，端拿东西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小九就主动抢下了端汤这活儿，两只手各端了一碗汤，小心地往就餐区走。

看守所的取餐区和就餐区分别位于食堂的东西两侧，风平监室的就餐区在食堂西侧靠近后门的位置，从取餐口到就餐区要绕过食堂正中的三根方形柱才能过来。平常绕过方柱倒也不难，可以直接从方柱左侧空出的过道穿过，可今天，左侧过道因修理地面暂时围了起来，要绕过方形柱只能从柱子右面的众多餐桌中穿过，而柱子右面的区域恰好是隔壁监室的就餐区。

于是，才走到方形柱前，小九便紧张起来，想到早上闹事的胖子和宋老头，他至今心有余悸。

他们会不会再找麻烦呢？

如果他们再出来找茬，这次要跟他们闹翻脸吗？

可要真闹翻脸被他们缠上，那以后的闹心事什么时候能有个头啊……

小九惴惴不安地琢磨着，还没等想出个头绪，一个面板宽的浑圆身子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

是隔壁监室的胖子，胖子正顶着一张“油光焕发”的大饼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小九。

“怎么，一个人喝两碗汤，你也不怕晚上尿床吗？”胖子低笑一声。

“你要干什么？”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起来去再拿两个馒头，瞧你吓得，我还能吃了你啊？早上的事都是误会，我那真是不小心碰到你的，你不会以为我要害你吧……别听那个光头瞎说，咱俩无冤无仇的，我找你麻烦做什么，你当我真得想在看守所里住到死啊！”

“那你先走……”小九稍稍侧神，主动后退一步。

“不用，你端着汤还是你先走吧，我不着急……”胖子收了收肚子，笨重地弯下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九警惕地看着胖子，见对方确实让出了路，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胖子身前侧身躲过，可没想的，正要松口气的时候，胖子突然回身拍了一下小九的左肩，小九没有防备，不自觉地晃了晃身子，碗里的菜汤洒了大半。

“哟，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没烫着吧？”原本坐在一旁吃饭的宋老头突然站起身来，假模假式地扶了小九一把，趁着小九身子不稳，猛地冲小九腋下推了一把。

小九早有防备，急忙撤身躲开，可往后退了一步才想起身后就是方才洒下的菜汤，脚下一滑……

“小心！”就在小九险些滑倒之际，风平赶来扶住了他。

“风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这汤这么烫，万一洒身上还不烫坏了，来，我自己端。”风平说着，作势便要自己来端汤碗。

小九哪里肯让风平自己端，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不曾小风平快一步捏住了小九的手肘，借力使力，往前轻轻一送，一个汤碗飞出，大半碗汤整浇在宋老头身上。

“啊……你要烫死老子啊！”宋老头喊了一嗓子。

“你喊什么，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光头快步赶过来帮阵，顺手接过小九手里的汤碗。

“别当我不知道，我都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故意啊！”宋老头扯着脖子说。

“不好意思，刚才孩子手没拿稳，不小心洒了……”风平瞪了一眼宋老头，随即拉着小九离开。可就在他摸到小九手掌的时候，却在指缝间到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