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立断,他带着几个人直接冲上了四楼的全科诊所,没想到几人撞开门后,发现的竟然是倒在血泊中的白杨。
一瞬间,沸腾的血液直冲头顶,梁正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发疯似地抱起白杨冲下楼梯,下了死命令让其他人把全科诊所翻个底朝天。
两小时后,他坐在医院的急诊病房里看着病床上的白杨发呆,而这个时候,队里的同事打来电话,竟然在全科诊所没有任何收获。
手机屏幕几乎要被梁正捏碎,他压着嗓子勉强嗯了一声,随即一拳打在病床一侧的窗台上。
“往承重墙上砸,承重墙比窗台结实,砸得更过瘾!”
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正兀地转过身来看向门口。
“魏处……你怎么来了?”梁正有些错愕,魏海升来得也太急了,他的消息就这么灵通吗?可自己明明跟队里的人说过,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旁人。
看来,南坪大队里的人也并不都是只听他一个人命令的。梁正心下一沉。
魏海升晦暗不明地打量了一眼梁正,冷声道,“白杨受伤,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看看嘛!你们俩也是,不经过请示就擅自行动,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任局之前可提醒过你们,你们在专案组的一切行动都要向我汇报,可你们今天,竟然连半点风声都没透给我,如果不是我恰巧去南坪大队办事,恐怕我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梁正,你到底有什么绝妙计划,竟然连我也得瞒着,你忘了当时我让你接受风平的案子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了,啊?”
“不是,魏处你误会了,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们今天原本没打算去沙口街,我们原本是要去跟王辰见面的,但因为暴雨,王辰改了见面时间,所以我跟白杨原本是打算休息一天,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突发情况?”魏海升问。
梁正顿了顿,他算是彻底看透了,虽然嘴上说是来探病,但魏海升毫不关心白杨的身体状况,是拿定了主意要把今天的事情来问个清楚的。
想到这一层,他反倒觉得没必要再跟魏海升打太极,直接把今天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魏海升。
“章乾?你们去沙口街是为了救章乾?”当魏海升听到白杨和梁正是因为章乾才赶到沙口街的时候,魏海升的眉心猛然一紧,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眉心被挤出了一道红印。”
“是,白杨得到了章乾的线索,所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帮忙,他之前也打过辖区派出所的电话,不过贮水山派出所那边人手有限,已经派不出人手出警了,所以我才叫了队里的兄弟们过去。”
“那白杨是怎么得到的章乾的线索?给他提供线索的人是谁?”
“这我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白杨没有说明,等他醒了,你可以直接问他。”
“章乾呢,你们找到章乾了吗?”
“没有,我们赶到的时候,诊所里就只有白杨一个人。”
“其他线索呢,诊所里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发现了一些用福尔马林泡过的人体病变组织。”
“人体组织?是这么回事?”魏海升瞪了一眼梁正。
“陈队问过了,那个全科诊所是一个专门给特殊病人做手术的黑诊所,那个医生有收集病变组织和残肢的怪癖,所以屋子里会出现那些东西。一年前诊所因为治死了人被查封,这些年一直都没人使用,那些东西也就留在那里了。”
“还有呢,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挑有用的说。”
“暂时没有,老陈他们还在做现场勘察,全科诊所那边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梁正说。
听了这话,魏海升的脸骤然阴沉下来,“这么说,你们这顶风冒雨地忙活了大半条,除了搭上了白杨半条命,竟然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暂时还没有……”
“行了,别说暂时不暂时的了,你让老陈他们撤出来吧,稍后我会派市局刑侦处的同事接手现场的勘察工作。”
“这……这不合适吧,刑侦处本来的事情就够多的了,再添上这么一桩事,肯定忙不过来,还是让老陈他们来调查,他们对那边也熟悉一些。”梁正看不出这魏海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沙口街原本也不是你们南坪大队的辖区,让老陈他们跨辖区办案,多少也不太方便。再说了,就算不让刑侦处插手,那也该让千岛大队负责,毕竟这是在千岛大队辖区出的事。”
“算了吧,千岛大队现在人手有限,单一个渔民巷的谋杀案已经搞得他们晕头转向了,他们现在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还是别给他们再添负担了。”
“那就由我们专案组负责,我看白杨遇袭很可能跟我们目前调查的案子有关,这件事就由我们自己调查吧……你觉得呢?”魏海升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梁正。
梁正能感觉得到,这大概就是魏海升做出的最后的妥协了,由专案组调查白杨遇袭一事,应该就是魏海升最后的底线。
“好,就由我们亲自调查。”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再提醒你一句,跟案件相关的一应线索必须及时上报,为你们的安全考虑,我绝不容忍你们再背着我私下行动。”魏海升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明白。”
“行了,那你这两天就陪陪白杨吧,我看他伤得不轻,你们正好也休息两天,你们手头的工作我会让刑侦处的同事帮你们跟进的。”
“好。”梁正勉强应了一声,他能感受到魏海升那言辞中透露出的警告意味,甚至能感受到那意味之外的威胁。
晚上暴雨势微的时候,白杨醒了。
“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梁正急切问道。
“水,我要喝水……”白杨干哑着嗓子说道。
“水……哦,有,早就晾好了。”梁正笨手笨脚地端了一杯白水往白杨嘴边送,送到嘴边才想起来还得把人先扶起来。
放下水又去扶白杨,好容易把人扶起来,回身的时候又把接好的水碰到了地上。
“你是故意的吗?趁这个机会报仇?”白杨冷着脸打趣,他看得出来,梁正确实有些紧张。
大概是担心自己吧,白杨心想。
“是,我就是故意的,想起你平日里嘴、贱,所以这会儿找机会渴着你,好好整治整治你这个开口就不给我留面子的毛病。”梁正从善如流地附和着,随即又任劳任怨地新倒了一杯递到白杨嘴边。
“要渴死的计谋被戳穿,这会儿又想着烫死我吗?”白杨凉凉地扫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