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今非昔比啊,当年他才来队里的时候,还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技术警,跟在技术科里处理点物证分析报告之类的,没想到现在也能撑起一个案子了,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钱墨这小子虽说是技术出身,可骨子里就想着跟案子出现场,这些年他可没少跟在风平身边学本事,要真认真起来,要处理个案子也不成问题。”
“早就看出来了,五年前丢枪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这些侦查工作格外上心,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查出枪房的摄像头故障。说起来,当年我还有病乱投医地去求过他一回呢……”
“你求他?你求他做什么?”
“当时我觉得,既然他有能耐发现故障,应该也肯定能修复故障,我记得他一开始跟汪队说这摄像头的故障不难修复,所以我就巴巴地去求他尽快把监控画面复原出来,想着能靠监控找出那把枪的下落,谁知道……大概是我强人所难了,高估了钱墨的本事,要么就是哪里做得不到,没请动这尊大神,反正他后来是改了口,说是修不成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管兴凯哼笑一声,紧着有意无意地跟了一声咳。
“这事儿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呢?”
“你也够忙的了,我跟你说了不是给你添堵嘛,那时候你成天往市局里钻,我这天天担心给你惹上麻烦,那还能跟你说这些。再说,当时我也没把钱墨放在眼里,还想着另请高明呢……”
“钱墨这本事也就到这里了,技术不过关,他的脑子也我们白杨差远了,简单的案子他还凑合,要是真碰上复杂的,他那脑袋就是三个绑一块而也抵不上白杨一个的。你等着吧,你这点冤屈,我们早晚给你昭雪。是吧?”梁正仰了仰脖子,得意地看着白杨。
白杨总觉得梁正这话里的酸味甚重,不轻不重地往梁正脸上瞪了一眼。
可梁正偏就有这视而不见、视若无睹的本事,权当没看见白杨的警告,继续他的高谈阔论,几乎是把肚子里能想到的好词都翻腾出来了,把白杨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夸了个遍。
而另一边,管兴凯也不拦着,明知道他这表哥在满嘴跑火车,他不但不在意,还时不时地往里续上三五个字,就跟捧哏一样,托着梁正彻底说破了天际。
“反正就一句话,我们白杨前途无量!”话说到头,梁正抬手拍打着白杨的肩膀。
白杨实在受不了梁正这没羞没臊的劲儿,直接伸手叨住了梁正的腕子,不着痕迹地把梁队长的宽厚的手掌甩回到手掌主人怀里。梁正悻悻地瘪瘪嘴,倒也没再闹腾。
周六暴雨,原本和梁正约了女医生王辰见面,可因天气原因,王辰提出将见面时间改到周一。行程临时取消,白杨难得空闲一天,百无聊赖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愣神,从春节那天张小乙案案发开始,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完全安静下来去想一些事了,春节过得稀里糊涂的,本想跟宋俊青好好过个节,结果七零八碎,还不如平日里跟宋俊青相处的时间多,现在好容易有个暂时清静的空档,余光扫到被放到茶几二层的一张奖状,他这才想起来该给宋俊青打个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应该是自习课下课后的课间,白杨拨通了宋俊青的手机。手机是宋俊青去省城前白杨买给他的,就是为了能经常联系到他。除去丁烈,在这个世上跟他关系亲近的人,也就只剩下宋俊青了。
“嘟……嘟……”
电话里的等待音响过两声,电话随即被接通。
“喂,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打来,今天没加班吗?”宋俊青的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本来是有事的,但因为下雨临时取消了。你最近怎么样,回去还习惯吗?”早就听说补习学校的生活如集、中、营一样残酷,之前春节的时候白杨就想问问宋俊青的学习生活情况,结果被诸多杂事烦扰,最终还是忘了问。
“跟之前一样,时间比较紧张,已经有同学因为受不了学习强度请病假了……”
“那你呢,你能跟上进度吗?”
“我还好,现在是三轮复习阶段,之前的两轮复习补得差不多了,现在学起来比之前要轻松,而且离春考也没剩多少时间了,现在是专题训练,也不用向之前那样进行题海战术了,反倒觉得比之前轻松了。”
“那就好,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别太着急,以你的成绩,考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白杨之前听宋俊青说起过他的名次,在补习学校那种竞争惨烈的地方基本能稳在年级前十,别说是考省内的大学,就是考国、内名校也绰绰有余了。白杨甚至觉得宋俊青急着参加春考而放弃全、国高考是个损失。但他又极为理解宋俊青这种心情,所谓的家人都不在了,就连那个名义上的家也被撕得粉碎,宋俊青现在必须尽快让自己长大,尽快学会赚钱来养活自己。
这种迫切地希望自己瞬间强大的紧迫感,白杨在老白死后也曾有过。
“对了,哥,老师说,过几天有几批重点高校的老师下来选保送生,他想推我过去试试,如果可以的话,那我就能选省外的高校了。”宋俊青用一种带些羞怯的声音小声说道,仿佛生怕旁人误会他是在炫耀自己。
“保送!”白杨登时坐起身来,“保送好啊,这是好事,省内的好学校毕竟有限,如果能有机会保送去重点大学,那当时再好不过了,对了,你知道来选学生的是那几所大学吗?”
“问了,有……”宋俊青随即报了几个重点大学的名字,而这其中就有白杨曾就读的大学,白杨突然觉得有点激动。
“那你有心仪的学校吗?”
“有,如果保送顺利的话,我想去你们学校,我之前跟老师聊过了,他也建议我试试。”
“好,如果真的一切顺利,到时候我开车去送你。”
“嗯……我昨天也跟烈哥说过了,他也答应我要送我去报道,到时候咱还可以找个地方玩上两天。”宋俊青憧憬着。
“烈哥?你跟烈哥联系过了?”头脑中的某根神经瞬间绷紧,自从春节期间丁烈不告而别,白杨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丁烈的消息了。
“昨天烈哥给我打了个电话,也是问我在学校的情况。”
“还说什么了?”
“还说……让我转告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他说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就联系你。”
忙完手头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
白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发狠般摔落的暴雨,那声音像是儿时某个除夕夜里,满城响彻的鞭炮声响。
“他在什么地方?”白杨问。
“这他没说,但肯定还在前海吧……对了,他还说起白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