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这说话怎么这么脏呢，来个食堂对着卫生间，那成什么了，你也不嫌反胃！”

“不是我说得脏，是你想得恶心了。”

“嘶，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咱得互相扶持嘛，这还没等进办公室呢，你这就对我开火了？能不能稳重点，我见你跟在风平身后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话呀，我这当时还跟我们队里的人夸你呢，说你识大体、知轻重，你看你现在，没了风平的管束，你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啧啧……”梁正小声小气地训斥白杨。

“这不是也没别人在么，是你说的，当着其他人的面得给你留面子，这会儿没有旁人，我先痛快痛苦嘴，免得一会儿憋坏了，忍不住再损你两句。”白杨抽了抽嘴角，轻笑一声。

“一大早的在笑什么呢，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是还没开门吗？”

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魏海升迈着四方步，左派十足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英壮的青年人，白杨记得以前见过这位，好像是市局刑侦处行动组的组长，本名邹铁，局里人总叫他“铁葫芦”，因为他总板着一张脸，死气沉沉的，有时候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

“魏处，老邹，早上好啊……”梁正冲魏海升和邹铁微微点头，顺手也勾带着白杨冲两人欠了欠身子。

魏海升满意地点点头，笑得满面春风。“早上好，这离着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呢，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提前过来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也早点进入工作状态，这假期里在家里都待傻了，脑袋都有点发木了，你说是不是啊，白杨？”梁正冲白杨一笑。

白杨勉强嗯了一声，只觉得梁正这笑假得厉害，大概是用力过猛，连鱼尾纹都挤出来好几层，看上去活像个皮松肉散的中年人。

“走吧，进去说吧，刚才千岛大队那边刚给我汇报了点情况，正好来的路上碰上邹铁，我琢磨着让他给咱当参谋，咱几个一块讨论讨论，目前这肾病医院的案子跟渔民巷的谋杀案关联颇多，我考虑着我们是不是应该从这两个案子之间的关联入手开始调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魏海升说着，径自推开专案组办公室的大门。

专案组办公室面积不大，估摸着也就能有二十四五个平方，一排档案柜紧贴着南墙摆放，三组组合办公桌和一套半环式的沙发把办公室内塞得满满当当。

魏海升进门后十分自觉地走到最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大概是一早就给自己选好了位子，桌上放了个黑色的保温杯，他看都没看，顺手便扭开盖子喝了一口。

“你们就随便坐吧，反正就咱们几个人，这位置还富余着呢，坐哪都一样。”

话音才落，邹铁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哦，我就坐这吧。”梁正说着，选了个斜对着魏海升的位置做了下来，顺手又拉出自己左手边的椅子冲白杨使了个眼色，“白杨就坐这，这边靠着窗，还能透透气。”

白杨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梁正左手边的位置，那地方已经卡到墙角了，别的优点不说，反倒是隐蔽至极，尤其是被梁正这人高马大的身子一挡，如果不仔细看，绝对都发现不了那地方还有个位子。虽说名义上是靠窗，但那窗子估计得八百年没开了，窗台上的积灰足有一指厚，白杨实在怀疑梁正这是在“公报私仇”。

“坐吧，别愣着了，还得讨论案子呢，别耽误了时间。”见白杨迟迟未动，梁正又催促道。

一个“好”字从白杨的牙缝里挤出来，白杨如慷慨赴死般走向梁正左手边的位置，路过梁正身后时还冷不丁地冲他背后来了一肘子，疼得梁正差点逼出眼泪来。

“梁队，你怎么了？”见梁正吃瘪，白杨还特意拔高了声音问了句。

“没事儿，可能是灰大，刚才迷了眼睛，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要紧的……”

“这边条件就这样，等今天有时间了，我找人来把四周打扫一下，这会儿咱先将就着，先说说案子吧……”魏海升稍侧身子打断梁正，继续说道，“渔民巷那边的案子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听沈映南说，案发那天你们俩去过现场。”

“哦，那天是为了找江梓浩了解情况，所以才凑巧去了渔民巷。”

“好，那细节的内容我就不说了，就但说说这作案手法吧，凶手下手极为残忍，而且心理素质并非一般犯罪者所能具备的，我刚才跟邹铁简单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一致认为渔民巷的案子像是具备一定职业素养的犯罪分子所为。”

“具备一定职业素养的犯罪分子……你是说职业杀手？这个‘职业’可是很久没有在前海出现过了。”梁正双眸微沉。

“确实，五年前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后，前海市的黑恶势力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大部分黑恶势力成员至今还在服刑，所以咱前海才得来这几年难得的太平日子，不过，也不排除当年仍有漏网之鱼在暗地里活动，比如……”魏海升一顿，扫了一眼白杨，继续说道，“比如丁烈，五年前设计诈死的头号越狱犯，如今仍然逍遥法外，我刚才还跟邹铁说起这人，说起来，这人也算是邹铁的老相识了。”

“老相识？老邹，你跟丁烈打过交道？”梁正看向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邹铁。

后者如山石般稳压沙发正中，一副超脱俗世的世外高人模样，梁正实在怀疑他刚才有没有在听大家的讨论。

果然，邹铁半天没应声，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梁正是在跟他说话。

“老邹？”梁正又喊了一声。

“啊……”邹铁回过神来，“怎么了，叫我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怎么还走神儿了？我们在这说丁烈呢，你跟丁烈打过交道吗？”

“噢，丁烈啊……”邹铁犹豫了几秒才又说道，“最早跟他打交道的时候是六七年前了，当时我被派去省城那边做雷，负责给省城地下赌场的庄家老八开车，顺便收集省城黑市的消息，丁烈那时候已经在省城黑市上有些名号了，挂着个一号越狱犯的头衔，专门帮人解决明面上不好处理的‘疑难杂症’，因为手脚利索，做事干净，所以得到很多人的赏识，不少人都想拉拢他入伙，不过丁烈独来独往惯了，倒是谁都不给面子，总是一个人行动，从未见他跟什么人亲近过……”

“那你跟他是怎么打上交道的？”不等邹铁说完，梁正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