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白杨咋舌。杀了人，犯了法，这也不算是问心无愧吧！
“在他自己的价值标准里，他将自己的声誉看做至高无上的东西，而教授诬陷他作弊是有损他声誉的，他最终用极端的方式证明了自己没有作弊，等于是挽回了他的声誉，所以他才觉得一切都圆满了，他的问心无愧是对自己的无愧，大概是这个意思！”汪千俞解释道，“就像本案的凶手一样，他之所以要拔掉死者的舌头，缝死死者双唇，大概也是希望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或者以此来引起公众的注意……”
“引起公众的注意……”黄述一顿，“会不会是跟风平的案子有关，江梓浩不就是指证风平的目击证人嘛，凶手如此对待江梓浩，会不会是为了风平？”黄述看向梁正。
“你是说，江梓浩作伪证指证了风平，所以才会……”
“等等……”白杨打断梁正。
“怎么了？”
“死者不是江梓浩！”
死者并非江梓浩，白杨此言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向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梁正距离白杨最近，他直接走到白杨跟前，低头打量一眼地上的尸体，仍是一头雾水。尸体已然面目全非，根本就看不出容貌，白杨怎么就能断定死者并非江梓浩呢？
梁正看向白杨，正准备要提问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梁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一通陌生来电，梁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找谁？”梁正习惯性地发问。
“你好，梁队，我是江梓浩，你大概几点钟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江梓浩的声音。
“江梓浩！你……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我们约好的咖啡馆，就在铁道桥这边，你到哪了？快到了吗？”
“我……我现在在渔民巷，就在你家。”梁正说。
“我家？你不会是记错了吧，没关系，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回去。”
“不用，你不用回来，你在咖啡馆不要动，等我一下，我马上赶过去。”梁正急切地说道。
“哦，那不着急，我时间很充裕，我在这等你。”
“好，我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就过去。”梁正说完，很快挂断了电话。
“是江梓浩？”见梁正挂断电话，白杨紧着问道。
“是他，他已经到咖啡馆了，现在正在那边等着。听他的口气，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出了命案。”
“这么说，死者确实不是江梓浩！”汪千俞一怔，“可那通报警电话是怎么回事呢……”
“报警电话？”白杨疑惑。
“对，我们是接到一通匿名的报警电话才出警的，报案人称三角楼里出了人命案子，死者是住在这里的租户江梓浩。后来我们跟房东核实过，房东也确定住在这的租户名叫江梓浩，而且刚才房东也过来看过现场，黄组长还特意让房东辨认过死者身份，房东当即认定死者就是江梓浩，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可能是因为死者的身形跟江梓浩差不多，加上死者面部损毁严重，所以房东认错了人。”白杨分析。
“那你是怎么认出死者不是江梓浩的？”梁正狐疑地看着白杨。
“很简单，因为这个。”白杨指了指死者脚上的运动鞋。那是一双白色篮球鞋，但鞋面被泥水和血水沁染，几乎看不出本色。
“就因为这双鞋？”
“对，就是这双鞋。你不觉得奇怪么，哪有人在自己家里穿运动鞋的，而且还是一双沾了泥水的运动鞋。我记得上次我们来江梓浩家的时候，他在家都是穿拖鞋的，而且他家的地面非常干净，这说明他是一个对居住环境有一定要求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在家里穿一双沾了泥水的运动鞋，所以我才认定死者并非江梓浩本人。而且，江梓浩身子修长，而死者似乎比江梓浩稍壮一些。”
“那这人又是谁，他怎么会死在江梓浩家里呢？”梁正蹙额。
“不管他是谁，我们都得尽快去找到江梓浩，我担心江梓浩会有危险。”
“有危险？你是怀疑有人要对江梓浩下手？”
白杨点点头，扫了一眼地上的死者，“我怀疑这个不明身份的死者当了江梓浩的替死鬼，凶手很可能就是冲着江梓浩来的，只是阴差阳错，杀错了人。”
“杀错了人？”
“对，就像我们误把死者当成江梓浩一样，凶手也许跟我们一样，对江梓浩并不熟悉，只是凭借先入为主的印象误以为出现在这里的就一定是江梓浩，所以误杀了死者……”
“误杀？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梁正一顿，稍侧身子，又嘱咐汪千俞，“汪队，我们得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有什么结果麻烦通知我一下，尤其是死者的身份，最好能尽快确定下来。”
“没事，你们先去找江梓浩吧，这边有结果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汪千俞说着，看向身旁的黄述，征询他的意见。
黄述会意，眉峰微耸，淡淡道，“尸检结果大概晚上就能出来，到时候让白杨回队里来拿吧，正好顺便梳理一下案情。”说完，黄述意味深长地向白杨。
“好，到时候电话联系。”白杨点点头。
交代完了案发现场的事，白杨和梁正二人再次赶往咖啡馆。
时间已近中午，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走到环湾路出口的时候，匝道内排起了长龙，双排车道排出了三列队伍，匝道出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梁正不得不放慢车速跟在车队尾端龟速慢行。
“大中午的还能赶上堵车，这得堵到什么时候！”梁正忿忿地捶了一把方向盘。
“后天就是工作日了，这两天是返程高峰，堵车也正常。”
“就这个堵法，这得堵到什么时候。”梁正看了一眼时间，“离江梓浩打来电话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有这个耐心在咖啡馆等下去！”
“关键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继续等下去？”白杨眉心一紧。
“你还在担心他？”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个不明身份的死者就死在江梓浩的出租屋里，江梓浩这边还跟没事人一样稀里糊涂的，我担心他已经被凶手盯上了还全然不知。”
“我倒觉得江梓浩暂时是安全的。”梁正提出不同意见，“你想，凶手杀人杀错，这说明他并不了解江梓浩，而且作案后精神高度紧张无暇顾及其他，我想凶手很有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所以，短时间内，江梓浩应该是安全的。”梁正分析。
白杨敷衍地嗯了一声，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他回想起第一次去咖啡馆时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