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跟他通过电话么，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不至于吧，昨天才说的事，今天就忘了，我看这小子是故意的。”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听听他怎么说，如果他不方便过来我们就去他家里见面，免得我们在这白白等下去。”

“好，那就听听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梁正掏出手机给江梓浩拨了过去。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拨通了，但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梁正见状，果断挂掉电话又拨了一遍。

“嘟……嘟……嘟……”

“嘟……嘟……嘟……”

和之前一样，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

“这小子什么意思，该不会还在睡觉吧！”梁正气恼道。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等等，再等一会儿再拨！”

“那就……”

不等梁正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江梓浩竟然拨了回来。

“喂，你到哪了，不会是忘了今天要见面吧？”梁正果断接通了电话。

“是梁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你是谁？江梓浩呢？”

“江梓浩在我旁边。”

“让他接电话！”

“他现在没办法接电话。”

“什么！”

“他已经死了……”

江梓浩死了，死在三角楼租住的房子里。现场一片狼藉，死者趴倒在血泊之中，手里攥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白杨和梁正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法医组组长黄述正试着掰开死者的手，指挥身边的女助手将死者手中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用镊子夹出。

女助手是年后新来的实习生，名叫魏筝，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场，所以难免紧张，拿镊子的手一直哆嗦个不停，镊子在空中颤抖着开开合合，三番两次夹到黄述手上。

“嘶……”黄述倒吸一口气，眉心骤紧。

“对不起，对不起黄老师，等……等我一下，我再试一次。”魏筝说着，将镊子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来用力甩了甩，试着缓了口气，再次用右手拿起镊子。

这一次，她的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哆嗦个不停，虽然用镊子夹起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但最终还是成功将那东西夹到了证物袋中。

“没有下次了。”黄述抬头斜了一眼魏筝。

“啊？”魏筝一顿，没明白黄述的意思。

“下次没人会再给你时间来做心里建设，更不可能给你第二次尝试的机会，要么就一次成功，要么就把位置让开换其他人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这里不养废物。”

“明白，我会注意的。”

“不是要你注意，是要你必须做到，我这里不需要注意问题的人，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人。”黄述纠正对方。

“是，我肯定会做到的。”魏筝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希望如此……”黄述伸手接过证物袋，眼皮微微上挑。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问魏筝。

“这……好像是死者体内的某部分组织。”

“什么位置的，能看出来吗？”黄述又问。

“暂时看不出来。”魏筝说。

“仔细看看。”黄述将证物袋举到魏筝眼前。

面对突然靠近的证物袋，魏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脚下稍错，直接撞进白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魏筝连声道歉。

“没关系，你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白杨关切道。

“没事，我没事……

“算了，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儿有需要我会叫你进来的。”黄述冷着脸说道。

“好，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魏筝讷讷地应着，头也不抬地走出客厅。

看着魏筝离开的背影，黄述忍不出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会这样，好人家的乖乖女没事儿跑来法医组掺和个什么劲儿啊，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人家魏筝今天才第一次出现场，你不至于对人家这么严厉吧！”汪千俞笑着看向黄述。

“就是第一次才要更严厉一点，坏习惯都是第一次养成的，现在不严格要求，以后就不好改了……好歹也是个法医，既然选择这行就应该早有准备，连证物袋都不敢碰，这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你说对吧，梁队？”黄述说着，举起手中的证物袋冲梁正晃了晃。

梁正下意识地侧了侧头，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黄述，“说话归说话，你就别拿那东西晃来晃去了……这证物袋里到底什么东西，你这卖了半天关子了，该告诉我们答案了吧！”

“舌头。”

“舌头？”梁正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你说这是江梓浩的舌头？”

“没错，这应该就是江梓浩的舌头。”黄述说着，将证物袋交给技术科的同事，而后蹲下身子将死者埋在血泊中的脑袋稍稍扳正，露出死者的面部。

面目狰狞！

沾满血污的一张脸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有的模样，颧骨凹陷，眼球几乎从眼眶中鼓胀出来，鼻梁错位，双唇也被黑色的鱼线缝在了一起。

“我怀疑，凶手是先拔掉了死者的舌头，而后又用鱼线缝了死者的双唇，这样做也许有某种特殊的含义……”黄述揣测道。

“拔掉舌头，鱼线缝嘴，难道是因为江梓浩生前说错了话？”汪千俞微微蹙眉。

“你是不是又想起五年前大学城那个‘封口案’了？”黄述看了一眼汪千俞。

汪千俞点点头，“确实，这作案手法跟五年前大学城‘封口案’的作案手法相似，大学城案中，凶手因为教授诬陷他考试作弊取消了他被外派学习的资格，所以一气之下将教授‘拔舌封口’，而且还逼迫教授用自己的血写下悔过书贴在校园公告栏内示众，结果教授失血过多致死，而凶手呢，十分平静地穿着沾满血的外套跑来警队自首，那场面至今记忆犹新呐！”

“那个案子我记得，凶手就是教授的研究生，因为教授一直看不起他，而且对他百般刁难，所以他早就对教授心怀怨恨，日积月累，仇恨郁积心内最终一触即发。估计那个教授也没想到，一个平常遭百般凌辱都从不反抗的学生竟然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多说一句话，丢了一条命，怕是那个教授也要悔死了。”梁正不禁感慨。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教授恶意诋毁那孩子的品行，等于是否定了一个人的立身之本，也难怪那孩子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来证明自己了，其实他要的结果很简单，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没有作弊。所以，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他也放弃了自己。”汪千俞说完，长出了口气。

“放弃了自己……你是说，那个学生死了？”白杨不禁一惊。

“在监狱里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自己问心无愧。”